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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罪(355)

“是够臭的啊,牲口,你和人家比起来,简直是小白脸了。”孙羿累得直喘,揉着被摔疼的肩膀。不料这句取笑把张猛刺激了,他扭过脸,理也不理,走咧。

卓队长司机押着人上车了,董韶军探头探脑上来了,又被兄弟们你捅我踹,直说这家伙百无一用。董韶军却是反驳,你们也没起什么作用不是,不得不承认还是人家乡警厉害。一说这个大家才想起了,余罪那贱招,没想到实战这么有效果。对了,还有平时傻吃愣喝的李拴羊,那一绳子套得真结实。

四下寻找,吴光宇一指:“看,在哪儿?”

几个人朝着余罪和李拴羊的方向奔去,后面刚刚爬起来,一手湿粪的李逸风可怜兮兮求着大伙:“谁身上有纸,给找点纸。”

这地方哪有纸,孙羿回头看时,扑哧一笑,挥手道:“自个找地方蹭蹭去吧,别到我们身边啊,你也老粪了。”

可不,浑身上下都蹭着牛粪,有的已经冻住了,特别是手上,黏乎乎、臭烘烘的。一想想自己的修长的玉手成这样子,李逸风就痛不欲手,遍找之下,实在找不着,和雪搓搓吧太冷、到栏上蹭蹭吧,又太硬,找了一圈看到哞哞乱叫的牛群时,他灵机一动了,奔上前在栏边一头牛身上蹭蹭了,哎呀,又软又滑又舒服。

三蹭两蹭,好歹擦干净了,不料刚一弯腰抓了点雪想洗干净,那被蹭的牛一甩尾巴,像报复一般,吧唧甩他脸上了。李逸风一抹脸,一脸星星点点脏不拉叽的雪泥,气得他痛不欲生地喊着:“救命啊……气死我了,还让不让人活啦!”

没人理他,只有畜群哞声四起。

几百米外,余罪找着工具撬着这辆小卡的车后厢,边撬边兴奋地说着,这么拼命,肯定他娘滴没拉什么好东西。几个合力连砸带撬,“咣当”拳头大的锁头打开了,一拉厢门,车里整整齐齐码着几屋瓦楞纸包装箱,拉出一箱一掀。

袋装的墨绿色膏体,余罪和众人相视间,慢慢地俱是笑意盈然一脸。孙羿爬到车上去了,吴光宇跟着上去了,当一箱又一箱被揭开时,众人的脸上的笑意更浓了,连日来的疲惫一扫而空。兴奋至极的余罪靠着车,一干奸人互搂着,疲惫尽去,嘎嘎嘎奸笑不已,余罪笑着道:

“哈哈哈……他妈滴,找到药源了,摸泥鳅逮着个王八,赚大啦!”

……

图像,在慢慢地传输着,这个视频文件很大,邵万戈觉得过程太漫长了,一遍一遍踱步在技侦室里。急促的脚步响起时,他知道谁来了,起身一拉门,马秋林急切地问着:“什么情况?”

“初步确定,抓到了运送‘天香膏’的嫌疑人老粪,截获一车,八十箱这种东西。”邵万戈做了个手势,凛然道着。

马秋林一阵狂喜,失态了,哈哈大笑了,笑着道:“简直福将啊,不是去排查叫草犊子的那位么?穆宏田。”

“没查到这个人,不过吃饭的时候撞上这个了。”邵万戈笑着捻着一张纸,递给了马秋林,马秋林扫了眼,惊讶地道:“蒙古族的。”

“对,绰号老粪,名字叫阿尔斯楞,刚刚确定身份,卓力格图队长他们正在审问……现在镇川刑警队,全部咬上这个案子了,我们的人正准备乘飞机至大同,从那儿转火车到镇川,晚上能到。”邵万戈道。

“好,如果能在最短的时间的摸清他们的组织结构,人员组成,那这个案子就没有什么难度了。”马秋林笑着道,没想到案子能以这种戏剧性的情节,从最不可能的地方打开突破口。

直接截获这种药品,想都不敢想。那么只要能打开这个突破口,兵锋就直指老窝了。

图像出来了,在回放着,屏幕上看到车进了镇川刑警队的大院,东西正在清点,那一组远赴外地的刑警们忙得头也顾不上抬。邵万戈看到了场面里的余罪,正指挥着干活,他笑着道:“不得不承认,这家伙的运气真好。”

“运气只青睐有准备头脑的人。在此之前,谁会凭着一个不确定的线索,一个不确定的绰号,就跑到天寒地冻的省境上……看来我真的老了,这种撞运气的事,反正我是不会干。”马秋林笑了笑,有点自嘲。

传送完毕,又有董韶军在电话上汇报着案情的检测结果,期间直联的审问过程也全程收到了,那位嫌疑人在拳脚上很凶,可在智商上并不怎么灵光,被了解当地情况的卓力格图队长三唬两诈,挤走了不少干货。

产点在哪儿,窝点在哪儿,卖给谁了,谁是常来的客户,一点一点,这个团伙慢慢无所遁形了。因为处于盗窃上游的原因,隐藏并不深。

晚上二十时,省二队一组到达镇川县,和县刑警中队合兵一处,开始锁定当地的几名重点嫌疑人,风驰电掣地开始了抓捕。

同一时间,邵万戈从办公室里开得门,侧身让着,让市局王少峰局长走在前面,他踌躇满志地跟在局长后面,准备参加由省厅协调的一个案情汇报会议。

根据阿尔斯楞的交待,把上家制药的李宏观,下家销售的丁一飞、陈拉明等以及多名疑似盗窃耕牛嫌疑人全部牵连到一起,所有的线索在镇川汇到了一起。

全省范围内多地市盗牛案并案这一猜想,从羊头崖乡案发开始至今,已经再无异议……

第37章 峥嵘再现

排泄物检测样本、药物检测结果,再加上羊头崖乡案发地的实地拍摄和描述,这个案情很直观了。从羊头崖乡开始,联系到几百公里之外的销赃地,还有反方向几百公里的组织地,最大的跨度,基本相当全省行政区的纬度了。

一个农村的案件,终于放到了全省警务最高级别的会议上。

“大致情况就是这样,经初步检测,在堡儿湾牲畜市场缴获的这种叫‘天香膏’的药品和在羊头崖乡盗窃嫌疑人身上搜到的,成分一致,甚至连包装都一样……”邵万戈负责介绍着案情,他把两地的赃物照片放在同一屏幕上对比着:“主要成分是碳酸氢纳,富含硫酸铜、碳酸钴、氧化铁、碘化钾等微量元素,据我们的检测人员向省农科院畜牧专家的请教,药物中还添加了某种中药的成分,和微量元素形成了一个类似饲料添加中复合酶的效果,也就是说,味道很独特,对于冬季以秸秆为主食的农村耕牛,相当有诱惑力,这也是他们成功实施远距离诱拐的关键所在。”

顿了顿,他听到了省厅在座的几位领导的笑声,能放在这里的案子,哪一个说出来都是名动全省,像这样农村地区的偷牛一事,恐怕也到不了人家的法眼里。邵万戈换了种口吻,指着今天缴获的赃物补充着:“这一袋子净重有五百克,足够一到两头牛的舔食量……一车八百多袋,要真用出去,可能又要发生几十甚至上百次盗窃耕牛案子了。据我们罪案信息库不完全统计,从去年到今年,一年时间里,我省类似案件发案一共689件,被盗耕牛2214头,在全国同类案件横向比对中,类似案件我们省的案发率最高,侦破率最低。如果以盗窃案值来计算,应该接近千万了。”

会议室咝声四起,可能这些习惯坐在办公室里的高级警官,无法理解和了解那些发生在穷乡僻壤的案子,有点出乎意料了。

晦暗的光线中,许平秋一双利眼四下打量着。市局来了几位,王少峰局长、苗奇副局长、刑侦上的支队长再加上邵万戈这个重案队长,能坐到一起,他知道这个案子马上要走上正轨,剩下的,只是一个会议形式确认而已,而且在确认之前,他相信王少峰已经和厅长通过气。

当然,没和他通过气。这样的案子,以许平秋的了解,身兼副厅和市局局长的同学王少峰,是不会假手与人的。不过他并不介意,看看苗奇副局长,两人仍然是会心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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