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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罪(373)

最关键的是,他抱以厚望的重案二队并没有把那个一号嫌疑人找到,本来那个匪夷所思的盗窃手法,很可能会成为指导全警侦破工作的一个亮点,而且那个嫌疑人很可能也是销赃案子突破的关键所在。

局长这么长时间一言不发,秘书有点汗流浃背了。他看到局长一会儿皱眉、一会儿撇嘴,一会儿托腮沉思,忍不住心下惶恐担心文字哪里又有错误了。

这个时候,听到了敲门声,王局长本来心烦意乱,一下子气得摔了稿子,吓了秘书一跳,尴尬地站着,王少峰随意喊了句:“进来!”

一说完苗奇当一声推门进来了,一看秘书,毫不客气地挥手,去去去,回避一下,秘书如逢大赦,掩门而走。人一走王少峰稍有不悦地盯着这位年龄比他还大的副局长,还喘着气,哭笑不得问:“苗副局,这是怎么了?来我这儿健身来了?”

“王局精神不大好啊,我得给您打针强心剂了。”苗奇道。

“是吗?你们刑侦要把这个李宏观给我抓回来,比什么强心剂都强……全省几千警力围追堵截,全国通缉这么长时间,投入的效果反差很大啊。多地的盗窃团伙都能指认这个人,首恶必除啊,这个作案模式是从他这儿出来的,他要漏网,有可能还要为害一方呐!而且呀,我敢说,这个人和集中销赃地的商户有某种不可告人的联系。他现在在全局已经是个棋眼了,动了它,满盘皆活,找不到他,只能这样收场了。”王少峰道,毕竟也是从警营基层上来了,形势看得很透彻了。

平时提到这个人苗奇副局长总是支支吾吾,不过今天意外地,他笑着压低了声音道:“王局想不想听最新消息?”

“难道……”

“对,我们最早的行动组,已经咬住这个人了。”

“什么时候的事?”

王少峰一惊,兴奋地手一哆嗦,把茶杯撞翻了。苗奇要收拾,他拦着追问上了,激动以及兴奋地拉着副局长的胳膊,严重失态了。

“昨天的事,为了保险起见,他们没有惊动,今天已经确认身份,请示我们下一步……”

“什么下一步,抓!”

“好,我马上通知。”

苗奇电联着邵万戈,消息回传,王少峰却是稍有兴奋地想着,问着苗奇道:“在什么地方找到的?这家伙够狡猾的啊,通缉令出了十几天了,二队的、省厅直属大队的、特警队的追踪好手都掺和进来了,愣是没有一点消息。”

“在海南。”

“啊?跑了那么远?”

“王局,我觉得您惊讶应该在于,跑了那么远,居然还被我们太原公安刨出来了?”

“对呀,哈哈……好,我得亲自为他们请功啊。对了,谁带的队,万戈看来有接班人啊。”

“乡警,羊头崖乡派出所挂职副所长,余罪!”

苗奇把这个名字在最合适的时候吐出来了,他看到了王局脸色陡然一变,阴下来了,不过马上一变又换回了笑脸。在这个时候,把心里的私怨放在第一位,有失这位局长的身份了。他笑了笑,笑着手指点点苗奇,一切尽在不言中了。

“王局,这事没来及详细汇报是我的过错,他们乡里丢了几头牛,这小子疯劲上来了,非要带着乡警把失牛找回来……一找二找,一直找到李宏观这儿,后来他们处处碰壁,我都放弃了,谁知道这家伙运气真好,居然找到了。”苗奇副局圆着场。

“好事啊,这么大个单位,还真需要几个能干的人。抓到这个主谋,铁拳行动增色不少啊。”王少峰局长笑着道,似乎根本没有介意。

如果他给领导的脸上、单位的荣誉榜上锦上添花来了,领导当然不介意,一点都不介意。

……

时间,指向上午十一时。

海南,距省会270公里,一个叫洛基的小镇,准确的位置距离镇上还有十公里,在处处茂林修竹的包围中,隐约地能看到一辆国产的小面包车。

又一声清脆、悦耳的唳声响起,李逸风伸出脖子看时,恰恰一堆鸟屎从来而降,腮帮子上打了个正着。他苦着脸拨拉下来,要发句牢骚,不料被余罪瞪了一眼,不敢吭声了。

“别郁闷,这地方的鸟粪都比大城市的蔬菜干净。”董韶军小声道着。一旁马秋林也赞叹了句:“好地方啊,我都想在这儿养老了。”

这话很有共鸣,自从两天前到这儿,都被当地的奇景惊呆了。环境好得令人发指,除了几条可数的公路,几乎全是山林绿地,到处都是茂林修竹。偶尔能看到像小山包一样的绿地,到近处才发现,那是几屋楼高的大榕树,树冠宽阔婆娑,让这些喧嚣都市来的警察,观之惊叹不已,赏之心旷神怡。这还不算最奇的,到了黄昏时分,漫天的白鹭排着人字形飞回到栖息的榕树,把这个奇景迭出的地方又变得壮观无比。

对了,这一带就叫“白鹭天堂”。是余罪一行查到与李宏观相恋的第一个女人谢晚霞的归宿,她在离开阳泉牧场之后到去世之前,就一直生活在这里。

事情其实相当简单,在询问广西传销案涉案人员时,这些已经走上正道的人员还能记得起李宏观这位营销经理,他曾经数次到过海南;在太原省农校,翻阅了当年的招生档案,谢晚霞母亲的祖籍就在海南,是以从军家属的身份落户到山西省的;这一切又和李宏观身边的那些女人联系到一起,海景、椰子、贝壳,都能证明这个作奸犯科的人,在他的骨子里,这里恐怕是他魂牵梦绕的地方。

查找非常顺利,谢晚霞生前所在的红田农场,有人一眼就认出李宏观的照片。让余罪瞠目结舌的是,农场这些朴实的人极力证明,他就是谢晚霞的老公,结婚证肯定没办,不过他们的证婚人居然还健在,而且这个遍寻不着的嫌疑人,在这里断断续续生活了长达十年。

换句话说,这里才是他的家。他在这里叫:黎大隐。

大隐,简直他妈的是对警察的嘲弄,余罪看到这个名字时,对比跑了那么多冤枉路,有点哭笑不得。

“你说得对,一切确实很简单,我们在处心积虑找他,而他并没有处心积虑去躲藏。真相往往就在我们眼皮底下呀,谢晚霞的户籍资料我一看是死亡,当时就略过了。”马秋林自嘲地道,眼睛盯着竹林后的房舍,从那个角度,能看到农场全貌。

“他一直就在逃避世俗,可又想得到世俗的认可,文化人的通病。”余罪道。

“你是指,他在谢晚霞去世后,回太原大干一场那事?”董韶军问。

“一般没钱要讲宏图大志,有钱了才讲清心寡欲,那,就像生活在这地方。对不对呀,所长。”李逸风道,跟着马老,感染了点分析的毛病。

“对,这家伙穷惯了,也穷怕了,所以才有了这种近乎变态的作案手法……”

“注意,目标来了。”

瞬间噤声,车门缓缓打开,李逸风、李呆、李拴羊,这仨乡警像狗儿一样,爬下车,撅着屁股钻进林子里了。余罪下车,若无其事的往前走,董韶军和马秋林守在车里,在他们看来,这是个不具威胁性的嫌疑人。

看到了,嫌疑人并不像照片上那么风流倜傥,而是一头花白头发,估计是这地方没有焗油的缘故,穿着一身工作服,肩膀上扛着一张锹,像是要下地干活。

再近点,余罪看到了一张眉清目秀,并没有许多沧桑的脸。也许是保养得宜的缘故,这张脸稍加装饰,可能把年龄往下缩,缩上五岁、十岁、甚至更年轻一点都有可能。丝毫不用怀疑,如果不是特殊的境遇,这家伙和现在坐在办公室里的什么砖家叫兽会是同一类人。

表面上道貌岸然,内里却是男盗女娼,知道快犯事了,又回来清心寡欲了。

人才呐,他妈的让我们兜了这么大圈子,余罪笑着喊了句:“黎大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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