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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罪(387)

这单生意算是谈成了,杨经理送着这位警察贩运户,车走了好远才异样地笑了笑,有点看不懂这位贩杂粮的警察。不过观察了好长时间,感觉信誉不错,这才有了长期合作的打算。

车上的余罪可快乐疯了,开出不远,停在国道上,又翻开购销合同看了一遍,得瑟地直拍方向盘,揣好,一溜烟往城里开去了。

取了支票,加满油,看看时间,打了导航,归心似箭地往老家回去了。

这里属于晋中市了,余罪在全省企业名录上找了好久才找到这家刚起步的民营企业,专做绿色食品开发,和羊头崖简直是天生的配对,杨经理还答应抽空到乡里看看呢,一想日后很有可能多一条收入的渠道,又一想全乡兴高采烈的每每送车上了送杂粮,他这心花怒放得呀,简直想插着翅膀飞得再高一点。

在即将到高速入口的时候,电话响了,余罪看了看,把车泊到了一边,摁上了车窗,接听着这个肯定是情意绵绵的电话:

“喂,早晨刚离开,这就想起我来了……”

“怎么?不许想啊?”

“可以呀……哎呀,我现在可是腰酸腿疼,早知道多睡一天……啊?什么?又要出任务,嗨,这不刚回来几天?”

余罪震惊了,电话里听到了林宇婧幽怨地说又要出任务了,而此时距上一次回来,刚过了两周。不过任务就是任务,仅仅是告知一下,而不是和他商量。不一会儿余罪不大情愿地扣了电话时,那幽怨的味道仿佛独守空房的小媳妇,猝来的郁闷甚至把做成一单生意的好心情也给冲淡了。

发动车,上了高速,驶往老家汾西的方向,沿路没有眼前的风景,却都是前一夜罗裳轻解的旖旎风光。他依然能感觉到那些激烈的爱抚动作里透出来的极度渴望,只不过每一次都是春宵苦短,恩爱难长,转眼林宇婧身着警装,又是那位不苟言笑的警司模样。

“他妈的老子将来有往家庭煮夫发展的倾向。”

驾车的余罪,眼睛余光扫到车后大大小的筐子箱子时,如此幽怨地自言自语了句。

多一点守家,就少一点敬业,余所长此时慢慢发现了,在其中的平衡,相当难以把握。

……

“什么,张猛走了?又停职啦?打谁了?”

“哦,不是啊……老丈人给他换工作了?吆喝,可以呀,当不了土豪,当土豪女婿也不错嘛。”

车里余罪得瑟地嚷着,尽管替兄弟高兴吧,可话里怎么听也是酸溜溜的。

电话那一头董韶军气愤了,埋怨了,唠叨不绝地编排着余罪,而且还自责不该把张猛带到羊头崖,否则就不会有后来的事了。余罪听着不乐意了,直吼着:“烧饼,尼马你就是一兰州大烧饼,这么好的事你生个屁气,就张猛那单细胞牲口,非等他光荣一下,伤残一下你才高兴是不是?你个蠢货,这事得大贺三天,这么好的事,连我也嫉妒了……喂,喂……”

电话挂了,那头肯定是老不高兴了,还期待着余罪劝劝回心转意呢,却不料是这个口吻。余罪无语地看着电话,实在怀疑二队那个集中营似的地方,在他看来出来的都是怪物,二冬兄弟那多好的性子,进二队不到一年也快成闷葫芦了。

装起电话,到了汾西老家,进了市,车泊在贺阿姨家门口。他下车开了后厢,一袋子小米、一袋子刚下的枣子再加上核桃,搬东西时,他还是若有所思地想了想张猛和厉佳媛的初遇,真没想到,发展得这么快,几个月已经到谈婚论嫁的时候了。上次在太原见到张猛正郁闷着,厉家要他入赘,张猛很不乐意,还是余罪劝了句:倒插门就倒插呗,谁让你喜欢插人家姑娘涅?

劝是劝了,可没想到倒插得这么快,余罪想着想着,倒把自己想乐了,这么好的事他巴不得发生自己身上涅。笑着搬着筐子,敲响了贺阿姨家的门,这时间估计贺阿姨还在店里,是贺阿姨家姑娘开的门。快中午了,这丫头揉着睡眼才从家里出来,看了余罪一眼,很厌恶的一瞥,直到余罪把东西都放在家门口,她都没答理。

余罪估计呀,老爸和贺阿姨的婚事,心结就在这个拖油瓶上。他又一次打量这位刚刚高考完的丫丫,披散着头发,染得不黄不绿,趿拉着拖鞋,穿着宽松的睡衣,看人老是眼睛剜上一眼。上次回家余罪客气地问考了多少,结果被剜了好几眼,后来才知道这丫头居然考得比他当年还差,三本分数线都不达。

算了,不招惹了。

余罪默默地起身,深深地为老爸的情事担忧了。摊上这么个好吃懒做又考得一塌糊涂,连补习班也不想进的丫头,他知道贺阿姨的难处了。

“喂,小警察。”丫丫开口了,极度不客气的口吻。

余罪回头,聆听的样子,躬身问了句:“在,您有什么指示?”

“德性。”丫丫一指一撇嘴,状如余罪生擒过的小痞子,斜倚着门对着余罪不客气地说道:“告诉你爸,别老来骚扰我妈,他不嫌丢人,我还嫌败兴呢。”

完了,无可避免地冲撞了,余罪愣了,难堪地站在当地。第一次不是自己泡妞,却被妞说得这么难堪的感觉。

“你让他死了这条心,有我在,我妈才不会嫁给他呢。他可也好意思,也不看看自己长什么德性。”丫丫翻着丹凤眼,又连剜余罪几眼,越看这货越像余矬那德性。

“啊呸!”

余罪贱性被激出来了,同样回敬着剜眼,呸了口,竖着两根指头一指,义正词严地对骂着:“你德性可好了,考你尼马二百来分,蓝翔技校都不要你,你不找个地缝钻进去,还好意思站这儿和别人说话。怪不得早上没洗脸,是没脸皮了,没法洗是不是?”

“你……你……”丫丫气着了,一下子气急败坏了。

她指着余罪还没说出来,余罪的嘴如爆豆早骂绝了:“我怎么了,我工作是自己拼命挣的,我光荣;我爸怎么了,我爸自食其力,我爸也光荣。你妈到我家那更光荣……要没你这个拖油瓶,我们早成一家了,看什么看……你还知道丢人败兴?考上你这么多分,穿成你这个样,才叫丢人败兴呢。”

“你……你无耻……你等着……”丫丫气急了,跳脚骂着,要扑时,又紧张的拉着宽敞的衣服,生怕被余矬儿子窥到一般。

“你不比谁无耻,你妈辛辛苦苦养你这么多年,你考这么多那叫报答,简直是尼马报复;你妈一个人拉扯你这么大,你光顾着你舒服是不是?她什么感受你想过没有?你多大了还指挥我爸干啥,你知道你和妈差距在哪儿吗?她能嫁出去,你都嫁不出去。……切,小丫头片子。”余罪浊气尽去,几句针针见血、刀刀到肉,见得小姑娘差点昏厥,他得意地拍门上车,后车窗嘭地响了一声,回头时,看到了丫丫持着第二只拖鞋在扔他。

他一踩油门,恶作剧似的轰地喷了股黑烟,把丫丫气得大喊着什么。余罪挂挡起步时,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贺阿姨回来了,他一紧张,打着方向就跑,倒视镜里,只看到了气得直朝贺阿姨发火撒脾气的丫丫。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呐,虽然还没成一家,可余罪已经感觉到了,老爸将来这本经不是一般地难念。

车驶到了南街口,香果园,已经到中午了,搬着东西进去的时候,满屋子水果的香味。老爸正坐在椅子上,就着用了十几年的铝饭盒,狼吞虎咽吃着,看儿子回来了,兴奋地问着:“去给你贺阿姨送了?”

“啊,送了。”余罪道,像做了错事一样,偷偷瞥了老爸一眼。

“我说余儿,爸问你个事?”余满塘边吃边道着,看着儿子,咋看都不够,不过还是小心翼翼地问着:“你没事吧?”

“没事,好好的。”余罪有点心虚地道。问着老爸:“怎么了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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