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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罪(442)

嗷,武小磊吃疼,伸着臂直打余罪,余罪的手更快,一放他的头发,迸着两指一戳,武小磊立时眼前一片金星,眼睛火辣辣疼,目不视物了。

余罪从小群殴的损招,总会在情急的时候使出来。

“去你妈的。”武小磊怒了,通地一拳直捣余罪,余罪猝不及防,没想到这种情况下他还能反抗起来,一下子重重被干到鼻梁上,呛了一口污水。

不过他没放手,死死地揪着武小磊的领子,一拳也回敬到对方的鼻梁上。

于是两人像两头野兽一样,你揪着我、我揪着你,撕扯着,殴着、打着、甚至于略落下风的余罪急切之下,搂着武小磊在那粗如骡腿的胳膊上,使劲地咬上一口,饶是武小磊身体彪悍,也被余罪死缠烂打得脱不了身。

“嗷,老子跟你拼了。”又一次被余罪咬了胳膊,他不顾嘴边起浮的垃圾水,一收手,一个直拳,使劲全身的力气冲向余罪,却不料余罪比在任何时候都清醒,这个疯狂和视线不清的时候,恰恰是他等待的最好时机。

哗……拳冲过来了,余罪的另一手却不知从哪里伸出来了,喀嚓,铐上了他的腕子。他一慌、一躲,直接把余罪拉得在水里转圈。

铐在一起了!

“你跑不了。”满脸的污水和渣渍的余罪,在污水里恶狠狠地道着。

“那一起死啊。”狰狞的武小磊,扑着把余罪往水里摁。

两个人,像两头野兽,被拉下去,被拽上来,在污水河里翻滚着,满身都变了颜色,除了体型,已经分不清谁是谁了……

……

李呆奔向了一条小船,捞垃圾的船,可他上船才傻眼了,不会划,一划就在水里打转。

李拴羊沿着河沿奔着,找机会扔绳子,可那两人已经打得不分你我,根本不知道谁是谁。

李逸风跑得最快,奔到了桥上,他看到了,两人连在一起,体格壮硕的武小磊发狠地把余罪往死里摁,余罪的反抗越来越弱,一露头就吐着污水,没吐完又会被凶性大发的武小磊摁下去,他看到了,在挣扎着的余罪,一只手从水里伸出来,在无力地、在徒劳地伸着。

一瞬间,李逸风一股子热血上了头,他看着越来越近的两人,看着污水横亘的河面,咬牙切齿地呸了一口:“妈的,老子今天要当英雄了。”

说罢,飞身上桥栏,看着两人漂过来时,他大吼着:“哥我来啦。”

随着声音,就那么高空坠物一般,哗地往下掉。咚一声入水,结结实实地撴在武小磊肩上,把武小磊一屁股坐进了水里。

战况立变,李逸风使劲地拉着余罪,让他换气,一拉余罪,就把武小磊给带上了,武小磊疯也似的把两人往水里摁,摁急了,铐着的手连自己也带进去了,一摁下去,李逸风又在背后勒脖子,一勒这个人,把同样铐着的余罪又拉起来了,起起浮浮,武小磊不住地嘶吼一声,不时地老拳重捣余罪,李逸风实在施展不开了,一抱头,就着脖子,血盆大口咬上了。

嗷……啊……不时的惨叫声,听得格外瘆人。

啊……不时的尖叫声,是李逸风在呼叫。

刚刚赶到,追着河沿跑了足有两公里的袁亮一队看得心胆俱裂,谁也没想到会是如此惨烈的肉搏抓捕,那些衣着鲜明的同行们,就即便会水,也看着满河污水望而却步。袁亮急了,大吼着李拴羊,李拴羊连扔几次绳子,都堪堪错过,又一次,他吼着狗少伸手,一伸手的刹那,嗖一声,那绳套子恰恰套住了李逸风的手腕,一拉一紧,李逸风杀猪般地叫起来:“站着看什么,都他妈下来呀。”

“架人墙……”

袁亮从河沿直进了水里,不顾肮脏和恶臭,一伸手,同来的队员握着,下水了,又一个,又一个……县警的全下水的时候,最后是技侦何朝宇,他伸着手,看着上海的一群同行,那些人也不畏难,却有点怕脏。

“我来……”那位同是刑警的温队长,一摔帽子,手握在一起。

于是一个接一个,拉着人墙像隔离网一样,在三个人漂来的方向,架起了最后一道屏障,李呆干脆跳水里了,把那艘小船推到人墙前堵着。三个漂来的,已经快筋疲力尽了,大势已去,嫌疑人放弃了顽抗,筋疲力尽的三个被同伴拉着,扛着带到了岸上,余罪和武小磊已经铐在一起了,两人被十几位同行从水里捞上岸时,即便仰着,也是呃呃地在吐。

打指模,比对,很快确认了身份,那队长对着袁亮他们,抱以惊愕的一眼,重重地竖着大拇指。

此时,大队的警察已经赶来了,把这里围了个水泄不通,只是很多参战的民警没有搞明白,怎么回事这是,怎么都像跳进污水河里洗澡了似的,一圈人在吐。

此时也才看清那条河的真面貌,满河漂着生活垃圾,菜叶、一次性饭盒、那水脏得几乎不辨颜色,就像此时李逸风吐出来的,吐了半天,还觉得想吐,那衣服已经被染成五颜六色了,他想脱,一解扣子,扣子上老长的一条,黏乎乎的,看得他又想吐。

“风少,没事吧?”拴羊小心翼翼拆了绳子,那儿已经被勒肿了,李逸风也方觉疼痛,骂了一句:“就不能尼马轻点。”

踹了李拴羊一脚,他又急着上前去看余罪了,一看只剩个裤衩的余罪被众警解下的衣服包着,还在吐,他忍不住了,噗地笑了……一笑,又觉得眼睛酸,呜呜一抹眼睛,又像哭上了。余罪回头了,他看了李逸风一眼,李逸风赶紧上来,余罪虚弱地,可依然是贱贱地道:“你不是不来吗?”

“你就不想让我来,好抢我功劳是不是?”李逸风抽着鼻子,埋怨道。

“你不又抢回去了吗?”余罪笑道,一伸手,揽着李逸风,附耳轻声道:“谢谢啊,兄弟。”

一句,李逸风鼻子一抽,又有想哭的感觉,不过贱性使然,让他感动没那么容易,他使劲地挣脱了余罪的胳膊,直道着:“别搂我,你身上臭死了……啊?哥,你这……”

他抓到了余罪垂直着的手腕,那儿已经被铐子金属棱咬破了,两条深深的肉壕,泡得发白、肿了一圈,看得他一呆,余罪蓦地抽回去了,讪讪地说着:“没事……皮肉伤,没白受这一回,终究抓住这个混蛋了。”

余罪说着,看到了那呕吐的嫌疑人,被架上了警车,回头时,却是仇视地一瞥,像试图记住那个把他拉下地狱的人,那眼光中的愤怒和表情中的狠色,让李逸风激灵灵地打了个冷战。

“这种人就他妈该毙了。”李逸风愤愤地道。

他丝毫没觉得,前一天还试图说服余罪放弃,余罪笑了,没挖苦他,他想起身的时候,刚起身却看到了河面上漂浮着一只死鸡,那绿的黄的黑的脏不拉叽的水,一刹那,反胃的感觉又上来了,蹲着,继续狂呕……

两位乡警被送医院洗胃的时候,消息进一步确认,这位化名石三生的嫌疑人正是潜逃十八年之久的武小磊,市技侦支队的分析没错,确实是个汽修工,一直混迹在汽修厂。余罪的猜测也没有错,这位汽修工,下班时间客串黑出租的角色,在上海已经潜藏八年之久了。

没错,是亲朋好友协助他成功地逃亡,可同样是这些割舍不断的牵挂让他最终落网,逃得出恢恢法网,又怎能逃出世情之网。

又据进一步证实,嫌疑人用妻子的名义在上海买了房子,育有一子,乳名小石头,那正是他小时候的乳名……

第84章 执迷不悟

押解工作是三天后起程的,这是一个份量不轻,但也不算最重的嫌疑人,没有资格享受空运的待遇。上海警方联系了铁路运输部门,按照惯例,为沁源县几位开具了押解证明,争取到了靠近餐车的一个包厢。

是长宁区黄家滨刑警队那位温队长带队送人的,他和袁亮一块等车的时候,不时地看着那位扑进污水河,把自己和嫌疑人铐在一起的刑警。对这个人他很好奇,本来想亲近亲近的,不过那人好像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他还是打退堂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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