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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罪(5)

看着豆包哥们好不懊丧地起身走了,鼠标追着出来了,走下阶梯教室时,不经意看到了解冰和安嘉璐那一对璧人,鼠标对着安美女笑了笑。鉴美之心,人皆有之,不过那笑容被安美女过滤,根本没瞧见他。搞得鼠标出门时也郁闷上了。

追上了往下跑的豆晓波和余罪,鼠标这碎嘴可埋怨上了,还是那副德性,虽然知道可能性不大,可万一,万一要撞着了,岂不是时来运转了?省警校每届的毕业生除了家在省城的,鲜有留省城的机会,就分配也大多数落脚在最基层的刑警队和派出所,你说万一许处说的那解决户口和住房,得少多奋斗多少年呐。

听得余罪烦了,他一回头,吓了鼠标一跳,余罪在三人中年纪最小,不过心眼最多,三个人虽不是一个宿舍,自从余罪窥破豆包和鼠标的牌技奥秘后,三人就成了莫逆之交。这不,余罪帮着鼠标哥整整衣领,很成熟老练地道:“鼠标哥,虽然别人叫你鼠标,可我不觉得你鼠目寸光呀?你觉得能是真的吗?”

“不至于他个大处长,红口白牙骗人吧?”严德标不信了。

“我也给你讲个推理故事……话说春秋战国时期,有个小诸侯国的国君要嫁姑娘,给了上万金的嫁妆,要招一个屠夫当驸马,可那位屠夫,坚决不要这位公主,你推理一下,原因在哪儿?”余罪严肃地问道。

“在哪儿?这好事啊。”鼠标有点迷瞪,他侧头问豆包,这豆晓波觉得哪儿有问题,却是一时说不上来了,挠挠脑袋道:“就是啊,你又编故事骗我们?”

“这是真故事,史书记载,一对笨蛋。”余罪道。

“那问题在哪儿?”哥俩瞪上余罪了,确实不知道有什么问题。

“你说在哪儿?减价的没好货,倒贴的难道有好货?那杀猪卖肉的都推理出来了,我卖新鲜肉高价都有人要,隔夜肉就减价都没人问,这倒贴的人肉,绝对不是好肉……事实果真如此,见过国君女儿之后才发现,奇丑无比。”余罪道,教育着两位比他个子高,年纪也高的货,不耐烦地两个傻听的脸蛋一捏评价着:“看看,就你们这两堆肉,你觉得是留省城的料吗?留下还至于倒贴你房子?这还用脑袋想吗?用屁股想都不可能呐。”

余罪抑扬顿挫的逗着哥俩,那哥俩眼珠转悠着,一想也被说服了,鼠标再要问,被余罪挡住了,道:“真中奖了未必是好事,没准让你小子天天到臭水沟里捞残肢断臂,以及其他人体器官。晚上让你小子去看停尸间,泡不着妞,见的全是女鬼。”

咦哟,鼠标一咧嘴,给吓住了。紧张地道:“别介个样子啊,我口味一向不重。”

余罪一指豆包又吓唬道:“你也想是不是?知道刑事警察的伤亡率多少?接近百分之十,就你这德性,跑是跑不动,打是打不动,你去干什么?增加组织的伤残指标不是?”

咦哟,把豆包也给说得浑身起鸡皮疙瘩,脑袋摇得像拨浪鼓,直道着:“别尼马乌鸦嘴了,说得我心虚,我就没准备去。”

“那不就对了,回县里、回镇上,当个小片警,泡个妞儿拉拉小手,收点小钱喝喝小酒,那多滋润的日子,你们怎么想不开呢?留省城?就咱们这届多少官富家庭还有公安子弟,好事能轮得着咱们,走,吃饭去,省得一会又排队。”

余罪道,一扭头,后面那哥俩不自然地跟上了,被说服了。

细想也真是,天上不会掉馅饼,除非有人在捣鬼。

这哥仨趁了个早,等吃完的时候才见到同学进餐厅,前一日赢了牲口张猛不少,余罪有点过意不去,从鼠标身上扒拉到了饭卡给了张猛。那哥们看来也确实是输得捉襟见肘,正敲着饭盆来回溜达准备蹭谁一顿呢,不客气地拿上了,谢都没谢。鼠标倒有点怏怏不乐了,又是碎嘴埋怨了好大一会儿。

饭间很热闹,都在讨论选拔的事,独独这哥仨,边吃边斗地主,好不逍遥,等斗完了,豆包和鼠标笑得直打战,却是余罪输得脸绿了,拿着仨饭盆去洗,那是输了的赌注。

……

中午饭间的时候,史科长把报名的表格交给了许平秋处长,附带两份统计表,一份是参与的人名,108人,报名的有97人。另一张是没报名的人名,11人。江主任把平时训练光盘记录交给了许处长,他指着这位省厅来的处长多解决几个就业指标呢,不过心结还在警种上,左问右问套话,那许处长人老成精了,含含糊糊没有说成一句确定的话。

比标准的工作餐档次稍高,加了一瓶好酒,王岚校长亲自倾着酒让着许处和史科长,听这话里说的,好像他曾经还是许平秋的老师。这老头虽在体制内,可接触的警务并不是很多,顶多是熟悉操典的内容,几杯下肚他也诧异地问着许平秋道:“平秋啊,你这次来究竟是招聘什么人呀?”

“一线刑警呗。”许平秋尝着菜,随意道。

“胡说,别人不了解,我还不了解你,你脸上越显得简单,那这事就越不简单,招一线刑警需要副厅长亲自打电话让我全力配合吗?”王校长怏怏不乐道,似乎觉得有些事不该瞒着他。

他一生气,许平秋惯用的嬉皮笑脸来了,给老师挟着菜,劝慰着道:“哟,王老师,您怎么还和当训导主任时候一样,想当年我就偷了几截玉米棒子,您愣是让我写了好几封检查,有些事不能那么打破沙锅问到底。”

“别跟我嬉皮笑脸,我就问你一句,是不是特殊任务?”王校长阴着脸道,不客气了,这一句,听得江主任脸上一沉,吓着了,看许平秋和史科长,两人脸色也是肃穆,恐怕是猜着了。

特殊在这个群体有着共知的含义,穿上了一身警服,荷枪实弹那叫照章办事,不特殊。提到特殊的字眼,那意味着是接触贩毒、凶杀、跨境罪犯一类的恶性犯罪,甚至是传说中死亡率最高的一个职业:卧底。

犯罪分子在无所不用其极,警察的侦查和打击手段也是日新月异,有些永远不见光的警种校长还是知道的。他放下了筷子,不知何来的悲恸,长叹着气,许平秋和史科长互视了一眼,知道要瞒着这位警察之师不容易,不过任务所在,又无法明说,饭桌上登时陷入了那种欲说无语的尴尬中。

“既然是任务我就不问了。”

良久,王岚校长叹了口气道:“你们别见笑啊,人老了,世界观也跟着老了,跟不上形势了。现在没人细究这儿的历史,成立三十年,一共送走了二十九届学生,四千四百二十七名,受伤的没有具体统计过,牺牲在任上的,一共二百一十二名。包括你们那一届,和你一起偷过老乡玉米的邵兵山,九五爆炸案里,他抱着嫌疑人同归于尽了……现在都说警校这校长和教务上是肥差,每年总有人几万几万地送,想把孩子送进警校来。我有时候很迷茫,有时候甚至觉得就这样碌碌无为,尸位素餐,也比轰轰烈烈送他们光荣强一点……”

轻轻的话,衬托着这位老校长日薄西山的悲凉心境,许平秋轻声问着:“老师,就像我们毕业时您说的,这个社会总该有人负责,如果在违法犯罪面前站出来的第一个人不是警察,那就是警察的耻辱。牺牲在任的我的同学,您的学生,您应该感到自豪,而不是悲伤……来,我们敬他们一杯。”

起身时,许平秋酒洒了一半,剩下的一饮而尽,王岚校长也浮了一大白,再落座时,不再提此时选拔的事。

第一顿饭气氛就这么沉闷,散席时,连心里打着小九九想走个后门的江主任也知趣地闭上嘴了,这样的警种倒不用走后门去,恐怕知道了实情后,让去一般人都未必敢去。

所以呢,究竟是个什么情况仍然包着,中午就在警校招待所休息的许处长回到房间细细地看着那些填报的表格,给同来的史科长下了个任务,重点关注那几位没有报名的,具体任务是单独谈话,查找原因。当然,先看看家庭背景,要是哪家官富子弟或者内部子弟就不必问了,那号公子哥到哪儿都是光领饷不领任务的主,甭指望他们干什么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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