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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罪(603)

“你们就等看笑话是吧?我觉得不能那么巧吧?国庆都过了,还巡检什么?橙色年华开了七八年了,没听说什么时候查过啊?怎么他们一去,就被查了?这肯定是被人黑了。”周文涓的声音。

“问题是他们自己不干净,就被黑了也无话可说呀。”孙羿的声音。

然后就吵嚷起来了,然后有人打电话,不过解冰知道,这种公然违纪的事,就队长也保不住,何况还挂到了内网上,多少单位看着呢,这个时候想徇私怕是也没人敢伸手了。

不对呀?这种事单位都是藏着掖着,这一次怎么迫不及待地捅出来了呢?

是不对啊?橙色年华那种大型夜总会,就没听说过有警察上门查证去,除非是上面授意,对方有了合法经营的准备,那查也是走个过程。

“坏了,余罪掉到坑里了。”

解冰虽然不知道这个坑是谁挖的,可他隐隐地触摸到了背后的真相。

下了楼,上了车,他想了想,回忆着深圳的点点滴滴,那一次二队也是授奖台上,不过只得了省厅的表彰,说实话,对于那个刚成立的支援组他是相当的不屑的,可没想到,最终在他们手中会拿下这个系列案子,案值两个亿的战果啊,能把多少人捧上去。据说因为这事,让许平秋竞争市局一把手的呼声都高了不少。

对于余罪,他是嫉妒中有钦佩,蔑视中又有几分惋惜,而且这事,他觉得就许处长也未必能回护得了。

“这一劫,他好像过不去了。”解冰下了定论,他在犹豫,这个时候,应该躲在一旁坐观呢,还是去看看他,给点安慰。

正思忖着,电话来了,一看是欧阳擎天的,这位是曾经警校的班长,爹妈加上姥爷都是警营出身,进警校直接就被指定为班长,不过学业一般、为人更一般,交往寥寥,他随意接起来:“咦?班长,你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来了?”

“内网上的通报看了吗?”欧阳擎天的声音好小,像耳语。

“看了,你说余罪的事?”解冰问。

“对呀,好玩不?”欧阳擎天笑着问。

“这有什么好玩的?”解冰道。

“从功臣堕落到嫖客……难道你不觉得很有戏剧性?”欧阳笑着道。

解冰没来由地有点厌恶,在体制内,唯恐天下不乱的、落井下石、墙倒众人推的,时间长了谁都会很寒心的,他还没说话,欧阳擎天又小声道:“解副队长,等处理结果有了,我们给余罪开个欢送仪式怎么样?”

“你们……确定要惹他?”解冰半晌憋了句,在学校没人惹得起那个货,就欧阳擎天被余罪叫了三年欧日天,他都没治。

“不已经惹了吗?这一次我看他怎么得瑟……哎解冰,中午尹波请客,就这事咱们贺贺怎么样?”欧阳擎天道着。

解冰的心里咯噔一声,猛然间恍然大悟,就那几位经常声色犬马的警干子弟,根本就是橙色年华的常客,要是余罪偶尔被他们撞到,搞这么一个巡检,对于内部人来说,似乎不难。

“解冰,怎么了?你来不来啊……”电话里催着。

“我还在郊外查案子,不知道能不能回来。”解冰道,他有意识地在回避着。

“那能回来给我打电话啊,都在五洲酒店。”欧阳擎天道。

扣了电话,解冰的心挖凉挖凉滴,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眼前都是深圳那一幕一幕,洗车行的血泊遍地、高速路上的生死时速、还有黑白相争的明谋暗战,他有点惋惜,再高明的犯罪手段,相比于人心的险恶,又算得了什么……

……

“……警官,我也记不太清了,他们一点多才来,都喝多了……就那位中等个子,皮肤黑黑的男的挑我们的,他说我胸大,所以就把我留下了。”一位哈欠连天,还没睡醒的姑娘,对着记录的民警描述着。

“在包厢里一个小时的时间,他们干什么了?”民警问,这里不知道,是市局督察上的来人,奉上级命令,本着实事求是的态度,彻查三位警员出入娱乐场所的事实。

“没干什么,就喝喝酒,唱唱歌。”又一位姑娘道,显得有点紧张,说话的时候,看看躲在吧台后的老板,老板使着眼色,她想起来,羞答答一掩胸口道:“哦对,那个男的,摸我这儿了……他满身酒气的,我说了讨厌,他就不理我了。”

“哪个男的?”民警问。

“就那个那个……小个子,皮肤黑黑的那个。”美女道。

“你们呢?”民警问,咬着嘴唇,这尼马一个穿得比一个暴露,简直就是勾搭别人揩油呢,能不摸吗?

“他们摸我这儿了。人家就陪酒,又不是三陪,都告诉他不要了,他还动手动脚。”又一位高个子的美女,羞恼地道,似乎被非礼了。

两警四女,询问进行了两个小时,喝酒了、唱歌了,当然,最严重的是摸了,严重程度止步于此,办事估计不可能,询问结束时,梳着油光逞亮发型的老板点头哈腰陪着出门,边走边道:“民警同志,我们这儿一直是合法经营,有口皆碑的,一般情况下,喝喝酒、打个情骂个俏,这也不是个什么事不是?这个……”

“上面有禁令,国家公务人员禁止出入消费性娱乐场所。”一民警道。

“普通人就没事,可他们是警察啊。”另一位道。

“可是可是……这个不会针对我们吧?是他们主动来的,我们也不知道他是警察啊。”老板道。

“没你的事,过了这事,更别担心了,他们就不是警察了。”一位民警回头看了眼,有点厌恶地道。

上车走人,那老板心里有忐忑地等着车走远,匆匆回来,那几位专程叫来询问的陪酒女东倒西歪,过惯夜生活了,这个点可不是起床待客的时候,他挥手:“去去,都去睡吧。”

“强哥,我们不会有事吧?”有个丰腴的妞随口问了句。

“警察咬警察呢,有你们什么事,谁问就是摸了啊,实话实说。”强哥道。

“确实摸了啊。”高个子的妞,打着哈欠道。

“废话不是,来这儿,有不摸的吗?”丰腴妞反了句。

“还真有,昨晚那个小个子,他不敢摸我……然后我就把腿搭他身上,摸了摸他,他的脸刷滴,一下子就红了……是个雏。”有位小巧玲珑的妞道,惹得众姐们一阵浪笑。

“喂喂喂……他们摸你们,这个可以有;你们摸他们,这个不能有啊,这是原则问题。”强哥安排着,众姐们点头称是,各自钻到包厢里玉体横陈,呼呼大睡了。

上午是不营业的,可因为昨晚的事不得不开门撑着,刚消停一会儿,又有辆警车来了,下车两位虎背熊腰的警察,朝门厅走来,哎呀,把强哥给郁闷的呀,又是陪着笑脸赶紧上来开门了,客气地问着:“警察同志,您好……又是昨晚那事吧,我揍觉得有点太小题大做了吧,来喝喝酒,陪个姑娘开开心,至于这么隆重吗?还查这么紧?”

那警察脸上没什么表情,你看不出他的喜怒哀乐来,特别是那眼睛,就鹰隼一样,盯人一眼,让人觉得浑身难受。

“认识一下,我叫邵万戈,刑侦二队队长。”

是邵万戈,他伸出蒲扇般的大手,凶悍的外相,着实把强哥吓得激灵了一下子,他知道,这地方善者不来,可来者,肯定不善……

……

事情在向着更微妙的方向发展,每年都要处理警队中的害群之马,很快,好事者把这三位逛夜总会的身份给刨出来了,居然是刚刚侦办7.17跨省劫车案的功臣,都是总队直属刑警。于是这个话题就更有意思了,很多明眼人已经看得很明白了,快年底了,今年的上层变动据说呼声最高的就是许平秋、有问鼎市局党委书记以及上副厅的可能,毕竟数起震动全国的大案他都是主办人。这个敏感的时候出这种事,简直是照老许的脸上扇了一耳光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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