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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罪(728)

果真办了,辫子兄弟一个电话,还真有人送过一万块钱来,啥也没说,骑着摩托车来的,在巷口子一看到小辫子,吧唧扔了就跑。

时间只用了七分钟,余罪看着表,捡起了钱,四下观察,似乎看有没有监控,揣好钱,走到小辫子跟前,示意放人,几位兄弟这时候可傻眼了,这种找钱方式,黑得太不像话了吧?敢这么放人,不是等着自己进去吗。

没人敢放,余罪拿着钥匙,亲自解了铐子,一摆头:“滚蛋。”

小辫子如逢大赦,飞也似的跑了,余罪看着吓尿了的熊剑飞和豆晓波,没吭声,就那么互看着,孙羿上来了,吓得嘴唇哆嗦问着:“余儿啊,你他妈还真敢?”

干得这么明显,把一贯喜欢胡来的鼠标也吓住了,余罪却像没事人一样,拿着钱,示意着:“有什么不敢的,又没监控。要不,给你们再分点?”

算了,我不要了……我也不敢要了,众人一哄而散,谁也不敢拿了,反倒便宜了余罪,大大方方的揣兜里了。

工作从这一天就正式开始了,话说学好三年,学坏三天,三年的警营教育,恐怕不抵三天的胡作非为,有带头的,有顶缸负责的、又全部拉到小胡同解决,再加上余罪的蛊惑,很快大家都渡过了心理适应期,开始变本加厉地满大街抓卖小包的。

一周之内,从瓦窑路到万柏林、从和平路到华龙苑、从星河湾到清源镇,据说都有贩小包的被一拨不明来历的警察给堵了,这种人本来不怎么怕警察,大不了搜上了一两克,判上几个月出来重操旧业。

可这拨警察他们真怕了。什么也不问,抢东西、搜身,然后再揍一顿讹钱,有个卖小包的一周被抓了四回,讹了三万多,实在混不下去了,无奈之下,他想到的第一条出路居然是:

报警!

第04章 火上潦油

东观镇派出所,值班室。

大中午的有位熟人就奔进来了,派出所里民警都认识,姓白名大勇,绝对是个奇葩,典型的以贩养吸,数次出入戒毒所、劳教所以及看守所,别人是滚刀肉让民警头疼,可这样一块烂肉也让民警头疼加牙疼。这不,赖在所里不走,要报警,本来脑子就不清,说话还有点大舌头,啰啰嗦嗦说了一堆,民警纳闷了,疑惑地问着:

“小白啊,你这到底说的怎么回事?是抢劫、打架、还是敲诈?”

“哎哟喂!”白兄弟一抚巴掌,几欲泪下地道:“您总算明白了,是三样都有啊。”

“不可能吧,东观镇这么大,不知道镇长的有,不认识你小白,可能吗?打你?敲诈你?谁信呀?”民警瞪眼了,这块烂肉纯就一个头顶生疮,浑身流脓的主,一个镇被他欺负过、讹过的不在少数。

“真的啊……你怎么不信我呢?他们摁住我,啪唧啪唧扇耳光,您看我这脸肿的……打就打了,还把我钱抢了,抢了还不算……没过一天,又来抢我了……我挣俩钱容易么,不能这么黑吧?”白大勇差点就要呼天抢地了,比划着自己受到的待遇。

民警被纠缠的没治,直拦着:“说案情,抢了多少钱?”

“两万多。”

“多多少?”

“两万四。”

“胡说吧小白,你身上能拿出两万块钱来?”

“天地良心,我真被抢了两万四……那是给明哥准备的货钱,我整了好几个月小包才弄这么点,全他妈给抢了……就你们警察干的,我记得打我那人的长相了,里头有一黑大个,长尼马跟狗熊似的,一看就一群黑警察……真尼马不能这样吧,社会可以黑暗,警察不能这么黑啊,让不让人活了!?”

白大勇听得警察不信,扯着嗓子、拍着桌子嚷起来了,嚷了一会儿,才发现不对了,嗓门太大,把派出所的警察都招过来了,围了一圈,都不怀好意地看着他。

得,白大勇知道自己什么德性,赶紧闭嘴了,强自梗着脖子嚷着:“看我干什么?我是受害者,你们不给我解决问题,我就不走了,反正老子下身梅毒、上身艾滋,你们能把我怎么样?”

哎呀,烂肉的绝招出来了,不过询问的民警却抓到话头了,慢条斯理地问着:“问题当然解决,说清楚……刚才你说,整了好几个月小包才弄这么点?这小包是……”

咝,白大勇省得露嘴了,一捂嘴,愕然看着民警们。

“我说了吗?”白大勇耍起无赖来了,一看民警不信,他耍无赖道:“我绝对没说,就说了也是随便说说,都知道我这脑袋受过刺激,曾经就是被你们警察打滴,这事还没了呢,我还在上访。”

“哦,你脑子不清啊,可以理解。”民警一摆手,客气了。

“哎,这态度好。这才是人民警察。”白大勇乐了,竖着大拇指赞了个。

不料人民警察一拍桌子,怒发冲冠吼着:“少扯淡,你脑子不清报什么案?滚蛋……报假警也是违法的。”

白大勇一惊,门口几位民警厌恶地吼着:“滚蛋!”

惹众怒了,看来遭报应了,白大勇落荒而逃,一口气跑出好远,喘着气自言自语着:“他妈的,社会这么黑暗,我得赶紧撤。”

撤哪儿涅?当然最好的是撤回看守所,那地方管吃管住,大病管报销、伸眼蹬腿还管埋呢,他思忖着走了不远,毛病上来了,开始打哈欠,哈欠一来,全身犯困,他小步颠着,赶紧往无人的僻静地方跑,找了个背荫的地方,锡纸一撮,鼻子一抽,火机一点,正准备凑上去时。

噗一声,一股子水从头上喷下来了。火灭了,好容易留了点存货,全给撒了。

他欲哭无泪地看着撒地上的货,痛不欲生地回头嚷着:“谁呀,哥这么低调都惹你了,让不让人活了?”

哎呀,看见谁了,他惊了一下下,连滚带爬就要跑,还能有谁,就他妈这两天一直抢他的,这帮人恶呐,连货带钱全抢,抢完还打人,白大勇好歹几进几出,就没见过这么无赖的人。

哟,又没跑了,胡同给堵上了,那头两人正等着呢,白大勇爬着往回返,又看到了那黑大个子,尼马数他最狠,拿一摞广告纸扇耳光,那可都是铜版纸呐,打在脸上生疼生疼滴,那滋味,白大勇宁愿再进去蹲俩月也不愿挨了。

“你这人怎么不长记性呢?跑得了吗?”一名中等个子,就他带头抢钱的,笑眯眯地看着。

哎呀,跑不了了,白兄弟一把鼻涕一把泪靠着墙道:“谁跑了?钱是没有啊,老子就剩下下身梅毒、上身艾滋,你们能把我怎么着吧?”

“是啊,就你这鸟样还去报警,也不嫌寒碜。”那人奸笑着。

这笑是多么的阴森呐,一想起在派出所的待遇,白大勇不知道是瘾犯了,还是真痛苦了,一把抹着鼻涕泪求着:“爷啊,你们不能这么欺负人啊,给点同情心啊,我都这样了,就等着毛爷爷召唤我呢,你们整我有什么意思。”

“是啊,我们也有同情心啊。”

带头的余罪,手捻着一个小包,扔了下去,那货如获至宝,哆嗦着抓在手里,衣服遮着风,就着锡纸来了两口,吁吁头仰着喷着小烟,那样子仿佛到了极乐世界一般地惬意表情。

熊剑飞看着这人已经生了坏疽的手指,不忍再看了。挽救只能是个书面语,这种人你无法给予他同情。据说他进了四次戒毒所,爹妈老婆孩子已经没人认他了。

不过似乎他并不孤独,惬意地几口之后,就躺在墙根哼哼,那是舒服到呻吟的极致的。

余罪踢踢他,又喷了两口矿泉水,好容易把人弄醒,一眨眼他又换了个人,有精神了,一瞪余罪道:“我认准你了,我要告你去。”

“省省吧啊,你这脑子不清的,别让上访的把你送进精神病院里。”余罪道。

“少吓唬我,精神病院没钱根本不收,要收我早住下了……哎我说你们是警察么?不能比我还赖皮吧,货钱都抢了,还把我往死里追啊。”白大勇义愤膺了,怎么想也觉得自己的待遇太不公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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