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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罪(92)

“你看呢?”

“你心不狠,手不辣,文的武的两下你没一下,就嘴皮子还凑合,是不是拐卖妇女的。”

“哈哈……现在的女人都自己去卖了,还用我拐卖,哈哈。我干得当然是大生意了,南北江湖朋友都给几分面子,不是跟你吹牛啊,想当年就港澳的社团来广州,他们头家走动的就是我这里,哥一句话,境外事都给你摆得妥妥帖帖。”

“哦,这么拽?”

“比你想像的要拽。”

“啊,于是就拽进来了?”

一问一答,本来准备唬住余罪的,可不料傅国生被余罪呛了个脸红耳赤,不过好在牢头哥脸皮足够厚,笑道:“这个地方相当于犯罪学习班,不进来几回,你外头不进步呀,对不对?哈哈……余兄弟,你也不是一回了吧?”

余罪一笑置之,没答理这货的贫嘴,此时才省得进来杜撰的简历和他的表现实在出入大了点,怨不得这干狱友不大相信了,他笑了笑,傅国生又问出去的话准备干什么,余罪也开玩笑地道:“这样吧,老傅,你跟我干,都当民工去。我准备脱胎换骨,自食其力,重新做人……你看你也老大不小了,总不能在这里头混下半辈子吧?”

余罪说得语重心长,把牢头给刺激哭笑不得,这位似乎对什么兴趣都不大,对什么都不怎么在意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让他的兴趣蛮大,也越来越让他在意。只不过在这个地方能聊以自慰的,也唯余对未来的憧憬了,于是傅牢头掰着指头数着。

兄弟呐,人不是你这么活滴,等出去了,哥哥给你配辆阿斯顿、挎俩妞到江边大道上兜风,一个空姐、一个学生妹怎么样?房子咱住到太阳岛的别墅,对了,再办几本护照,以后坐牢到境外坐,我对这个国家太失望了,好容易坐回牢,给这么差的待遇……你难道不失望,在这个里面被剥夺了所有权利,出去当民工,仍然要被剥削所有权力,我奇怪了,难道你精神和肉体上都有受虐倾向!?

“我没这个倾向,只是不想老进这地方进修啊。”余罪道,他笑看着老傅,他怪怪地想着,怎么也没想到在这里面也会找到就业机会,真不容易呐。

老傅看来是铁了心想拉拢这位亡命徒了,压低了声音道:“要外面有人保着,就再来几次也是体验生活,兄弟,现在哪里有安生的地方呀,多买两罐奶粉都有可能坐监的哦。”

明显的是在暗示余罪,他外面有人,很快就出去了,看看余罪还是那副不疼不痒的表情,他又道:“你要真是抢个钱包的罪名,信不信我在里面都能把你捞出去?”

难道是个见职面谈?余罪怪怪地想着,难道这里也会是某些犯罪团伙的招募地?有可能,曾经在警校时就听闻过,很多重复犯罪,犯罪升级,就是监狱改造失败的后果。不幸的是,制度对人的改造,大部分时候都是失败的,他笑了笑,脸一拉骂着:

“滚远点,我相信你能把我捞出去,可要捞出去,干的事就不是抢钱包那么简单了。老子出去白天当民工、晚上抢钱包,照样过得舒服。”

傅牢头笑了,笑而不语,向余罪竖着大拇指,不知道是赞赏余罪的眼明,还是肯定余罪的选择正确。

“集合。”

仓里有人叱喝了句,这一句像条件反射打断了傅牢头和余罪的憧憬,两人起身快步奔回了监仓里,前后一坐,规规矩矩等着。

进新人、提审、逮捕、去劳教、或者放人、每天在这里上演的悲欢离合都是铁门洞开的时候拉开序幕的。

今天,会是什么事?又会是谁?

第09章 惺惺相惜

“检查违禁物,所有人,背靠墙。”

管教的脸现在铁门口时,扯着嗓子吼了句,一监仓的犯人像受惊的小兔,紧张而又迅速地沿着墙贴了一层,动作稍慢点的,总会被同伴踹一脚,然后示意他按着标准姿势来。

标准的姿势是五体贴墙,包括眼睛只能看墙。管教带着几名自由犯进来了,把床上隔断上整理好的被褥、衣服哗哗往下扔,扔下来脚踢着,自由犯在里面摸索着,看着好点的衣服,自由犯顺手就扔到外面,怀疑里面有东西;至于偶尔夹藏的烟支、打火机、或者其他什么稀缺玩意,一概会被自由犯搜走。

不过这个仓因为傅牢头在没有这种担忧,自由犯大概搜了下,报告着管教没什么东西。管教示意他们出去,又吼着清洗监仓完毕之前,谁也不能动,跟着又嚷着甬道的待命的进来。

清洗?余罪没明白这又是哪一出,监狱这个世界,对于他都是新生事物,这些天强迫自己接受的东西已经太多了。

来不及思考,清洗的进门了,两位全副武装,戴着防毒面具、背着大型喷雾器,一摁按钮,白色的水雾喷出来了。余罪下意识地屏住呼吸,眼睛的余光看到头顶上的武警也扣上了防毒面具,随着一股浓重的化学药味充斥开来,他明白了,这是给监仓消毒。

呜……呜……呜,电喷的声音响了良久,从上到下,包括站立着的犯人,包括外面的放风仓,一时间迷失在重重的浓雾中,直到铁门再次紧锁,水雾一点也未见消散,浓重的药味呛得一干犯人眼睛鼻涕齐流,咳咳的声音不绝于耳。

傅国生在门闭的一刹那奔向放风仓,他跑得最快,奔到哗哗流着的水龙头前,往脸上泼着凉水,大口喘着气,接着后面一窝蜂奔出来了,凉水泼面,喉咙里像野兽一样嘶吼几声,慢慢地药雾散去才缓过这口气来。

咦?傅国生缓过来时,才发现余罪早坐在角落里了,敢情比他还早,他奇怪地问着:“你进来还没清洗过,你怎么知道往这儿跑?”

这种清洗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跑得慢的都被呛得厉害,严重点的被呛昏厥也有可能,余罪抹了把脸笑道:“不能我干什么事都让你意外吧?这还需要用脑袋想。”

对了,不需要用脑袋想,肯定是往通风的、有水的地方跑,傅国生笑了笑,又和余罪坐在一起了。一仓的人犯都聚集在放风仓里等着药味走走,不少在骂着管教,每每清洗,都跟进毒气室了一样,那股劲好半天你缓不过来。特别是今天进来的新人护照哥最惨,不小心回头被喷了一脸,蹲在水龙头前,一把鼻涕一把泪,比死了爸妈还难看。

甭指望有人同情他啊,不但不同情,反倒是看着有人比自己惨,很有一种安慰似的,不少人哈哈大笑着逗着新人,余罪也心有余悸地随意道了句:“这是什么东西,这么呛?”

“杀虫剂呗,就治这个的。”阿卜道了句,露着腕上新出的一个豆点,像个青春痘,红圈白点,一挤一小点脓。

哪里都有职业病,监狱里也有,疔疮、温疹、寄生虫、红斑以及不知名的肿疼,即便是每天把监仓打扫得再干净,也挡不住这些东西在没有阳光的地方滋生。

傅牢头早习惯了,白话着道:“主要成分是生物丙稀菊脂,抑制螨虫类的;另一箱里应该是敌敌畏、基丁醚成分,这要是不通风的话,两箱把咱们熏倒没问题。”

“这也太不把咱们当人了吧,就这么喷上来。”余罪笑着道。

大家都笑了,其实进来的都已经习惯自己不把自己当人看。众人笑着的时候,余罪眉头微微皱了下,那是因为刚才那个拗口的药名的缘故,“生物丙稀菊脂”、“基丁醚”,他根本不知道那是什么玩意,可这个名词,在这个遍地文盲法盲的地说出来,似乎让他觉得不合时宜了。

“这货不是卖假药的吧?”

余罪看着谈笑风生的傅牢头,联系这货又有钱、又有人缘的表现,下了如是定义,不过他按捺着自己的这份好奇没有去问。

这里的人每一位都在外面发生过精彩的故事,那些精彩足够延续到这里,成为无聊生活的慰藉,有很多根本不用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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