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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海谍影(220)

陈傲轻轻地坐下,不敢打扰对面老人的阅卷,不过在他的表情上,多少带了点傲色,像这样的铁案不多见,枪支、测绘仪器、测绘数据,从现场以及蓝骁战在西宁市的住地,搜罗到了上百件涉及四省的六个窝点,都被秘密查抄,这样大的规格就在部里,也挂得上号了。

他的思绪在案件里沉浸了很久,成绩是主要的,当然也有犯嗝的,这么重大的案情他居然提前不到一天才知道,这么重大的案情,起决定性作用的,居然不是他指挥的特战小组,实在让他有点扼腕概叹,像这样的事,给任何一个从事安全工作的人,都会是职业生涯最浓墨重彩的一笔。

轻响了一声,那位老人放下了案卷,摘了老花镜,像是累了一样,舒了口气,两手蜷着放在桌上,正襟危坐间,皱纹满布的脸上和一头半白头发,给观者的感觉都是操劳过度的样子。

“陈局……您还亲自来一趟,这旅途劳顿的,您得多注意身体了啊。”陈傲小心翼翼地道。

老人摆摆手,讪笑了笑,直接忽略类似的下属用关心的口吻阿谀,他直接道着:“辛苦的是你们啊,奔袭千里,直取敌酋,干得漂亮,我预感啊,这件案子能挖出来的东西,收获会超乎我们想像。”

“您过奖了,还是X计划有远见,坚持了这么多年。”陈傲道。

“这个真不是远见,是……”老人难为地手指点点道着:“瞎猫逮着死耗子……呵呵,这些无孔不入、无处不在的间谍啊,大多数都是瞎猫逮耗子,特别是非法测绘这一块,由我们有计划、有组织的直接抓捕案例还真不多。”

“这不有了么?”陈傲道。

“对,有了……我刚才在看现场还原,我看到件有趣的事,好像董主任带的这几个人里,不简单啊。”老人兴致盎然地翻开几页,指着残骸照片道着:“……关键是这辆车起了作用,后座三十公分左右是用箱子、袋子装砂石作为掩体,这样装到车上,可就成了移动掩体了,根据参战同志的汇报,他就是靠这个掩体强行靠近的,制造紧张、引起混乱,等对方准备射杀他时……呵呵,这个移动掩体,又成了陷阱,中间有两桶五十公升的汽油,他是借着混乱逃离时,打开了油桶,然后等着对方上钩,等有人靠近,直接用燃瓶放火……是这样吧?”

“对。”陈傲笑笑道。

“时机把握的相当好啊,这个时候对方肯定怕有一点动静,他们把老董诱到沙漠地带就是想神不知鬼不觉地让老董失踪……这个心理一被打破,他们就走向输局了,连车上的微冲都没有来得用……不简单,用一把偷猎的老八一杠,枪托都被烧了一截,隔着一百米枪伤蓝骁战……你发现了没有,他不是杀不了两个人,而是顾及着老董,先示敌以弱,用个臭枪法让对方放松警惕……一个去开车、一个守着老董,同时杀两人,可比伤一个难多了,我想啊,他是有意这样做,放跑一个,收拾另一个……而另一个,也掉进了他的圈套……那辆车检测过了?”老人问。

“他们就是推销汽车产品的,是往油箱里灌了水,走了没多远就趴窝了。”陈傲笑道。

“不简单啊,这办法多实用,民间出高手啊……我参加越战的时候啊,经常听到这种乱拳打死老师傅情况,曾经有个团级任务,要敲掉越军一个地堡,这个地堡设在山隘死角,一个炮兵营,用了一车炮弹,愣是敲不到这个死角……嗨,有天营里做饭的大师傅,在阵地上被炮绳绊了一跤,炮膛里正好有一发炮弹……邪了,这角度不知道怎么搞得,正中地堡,头顶开花啊……把我们难为的,这功劳总不能记给炊事班吧,呵呵,只能给他们营里记集体功劳了。”老人笑着道。

陈傲陪着笑,心里窃喜,功劳自然还在炮兵营喽。好在他还是有点良心,有点羞赧地补充了句:“这次行动,董主任招的五个随从,两个证明是被收买的间谍人员,其中一个是我们伤退的密干……另外三位啊,没想到还真帮了大忙了,要是没有他们,抓到嫌疑人没问题,可我们的同志就危险了。”

“背景有什么问题吗?”老人问道。

“问题不小。”陈傲道,递着自己的手机,这三位的背景调查更细了。

一个两次治安管理处罚,包小三。倒卖车票加打架斗殴,让老人的眉头皱了皱。

另一位耿宝磊,在南粤警方的档案里有记载,参与过澳门聚赌拉客,当过洗码仔,自已组织地下赌博,后因赌博债务问题被境外人员扣留,并非法关押了数月,后家属偿付了赌债才被放回。

“这是个富二代,家道就全毁在他身上,之后他父亲移民,和他断绝父子关系,他流落到京城,靠打短工维持,接过商务调查公司的单子。”陈傲道。

这一页又被翻过了,在国安眼中,非正当职业、有犯罪记录、直系亲属里有任务犯罪记录,这都属于有问题的类型,毫不意外的是,这三个人,就有一对问题大得去了。

第三位,陈傲不说话了,太完美了,完美的让他无可挑惕,可恰恰这个人,在他看来才是暴力倾向和问题最严重的一位。

“哦……特务营出来的?看来这个老兵没少教儿子啊……他的枪械从那儿学的?”老人问。

“属地市查过了,护队员的佩枪直到九十年代后期才全部清缴,仇笛所在地在偏远山区,当地就是解放前的老区兵工厂所在地,当地又有围猎野兽的习惯,懂枪械制造的人不在少数……现在管制严了,情况好一点了,仇笛呢,从小就有接触枪械的机会。”陈傲道。

老人没抬头,仔细地看着调查反馈资料,好久,默默地还回了手机,莫名其妙地说了句:“一个士兵,如果没有战死沙场,那就回到家乡。”

“您指他父亲?”陈傲道。

“对,这是一个真正的士兵,一个纯粹的军人,像我们这样靠曾经点功劳钻营取巧,那就落了下乘了……呵呵,你看现在,想回归普通人的生活都不可能了。”老人道,似乎有点羡慕田园生活。

这种口吻,陈傲可无从应答了,而且他也无从理解,那种战后余生的老兵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态,不过看样子老人对于这三位的兴趣也仅限于过问一下,几句便转了话题,老人指指后面问道:“开口了吗?”

“没有,要开口,收获就不止这么多了。”陈傲道。

“我提醒你一句啊,越是这样,越能证明,他是一名真正的间谍……就像我们队伍里的红色间谍一样,他们是一种有信仰的人,为了信仰,他可以抛弃一切,爱人、子女、家庭、亲情甚至生命……这种人,刑讯是没有作用的,被捕对他来说,也是一种斗争和较量,他不会认输。”老人道。

“是啊,一句话不说……而且受过反刑讯训练,会自我催眠,自我催眠后,会把自己催眠成一个像白痴一样的人,睁着眼,眼光呆滞,对任何外部刺激没有反应。”陈傲道,形形色色的间谍也见过不少,那一个都不好对付的主,这个尤其如此。

“那就得多想想其他办法了……这种人失手,不会有人承认他的国籍的,对于他,说不说都是死路一条,当然要扛着了,这和犯罪分子不一样……身份信息能查到多少?”老人问。

“身份证名字叫李从军,籍贯是陕西宝鸡,户籍资料里有,相吻合的经历可以查到,不过肯定是假的,户籍显示15岁就出去打工,再没回过老家,而老家连一个亲人都没有……这种户口估计黑市售价不低,我们基层派出所同志一时都分不清真假……从现场缴获的信息来看,此人应该是至少在六年前入境,因为我们查到最早的银行卡办理记录就是六年前,为了隐藏可是煞费心机了,在长安大学附近买了一幢单元房子,而且在电脑城作电脑芯片推销,闲暇时候还到长安大学旁听……他选择的职业啊,把他掩饰的滴水不漏,不过这应该是方便他的作业,一盯上合适人选,便召来蓝骁战利诱……屡屡得逞,蓝骁战都不知道他就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活动在长安市。”陈傲简要解释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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