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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海谍影(87)

与其住一天,倒不如雇辆黑车,三人讨价还价,往下压了一百,坐着辆四面透风的破面包,直往乡镇去了。话说这四百块要的真不冤枉,车几乎就在山里穿行,柏油路不知道几年没整修的,坑比车轮还大,也就本地司机能走了这路,跌跌撞撞,开坦克也似地在路上飚,颠簸得包小三直嚷着,这可真是蛋疼,不是比喻,而是两个蛋蛋一起疼。

管千娇斥了他一句,问着司机大尖山,司机说了,那地方面包车根本上不去,给多少钱也去不了,不过他给了个建议,到乡里找辆柴油三轮车能上了山。

摇晃了足足两个多小时,三人下车的时候已经是摇摇欲坠,浑身骨头像被摇散了架了一样,而且心跟着又凉了一截,司机急着要钱走,管千娇付了车钱,那车急匆匆冒着烟溜走她才觉乎着不对劲,等对了半天GPS才发现,方位不对,离樊河乡还有十公里呢。那路边的是个大村,根本不是乡镇所在地。

“哦哟,不能走到哪儿都是刁民吧。”耿宝磊欲哭无泪了,这也太黑了,没拉到地方扔下人就跑了。

“你说对了,现在走到哪儿,人都是这得性。”包小三很睿智地道,教育着管千娇和耿宝磊,甭看你智商,到外地智商越高,越得被坑成傻X。

“那你行,你不吭声?”耿宝磊将军了,包小三说了,我刚还没睡醒,你们都把钱给了,看我的,要找人帮助,你得能唤起人的同情心来,瞧你俩穿得这么牛叉,到乡下不是拉仇恨来了。

教教你们……包小三外套扔给耿宝磊,脱了衬衫,露着黑黑的胸背,他就着地上一抹土,再往脸上、头上,蹭蹭一抹,瞬间就变成了一个蓬头垢面的民工扮相,而且是很落魄的那种。

他挥着手,示意两人跟着进了村,专找那些家里有老人喊一句:大娘,讨杯水喝成不?我快渴死了。

娃可怜成这样,老人那看得过去,赶紧招手让人进来行个善。片刻,包小三成功抹着嘴兴冲冲地出来了,手往后一指道着:离樊河乡还有十几里地,离大尖山还有四十多里,山路,大娘说了,村里有三轮。

这倒解决了,又循着大娘的指路,找到一家漆门的大院子,一大家子正在院子里脱玉米,包小三又是凄苦地道:“大叔,恁大老远从河南来,到涅这地方找亲戚……村头大娘说,你有车,能捎俺一程么?”

脱玉米的婆娘,拉耙子的庄稼汉,看包小三灰头土脸的可怜相,有点难为了。

包小三赶紧掏钱:“俺掏路费……俺找大尖山一家姓仇的。”

“老兵家娃呀。”婆娘想起什么了,好像那家人熟识,直催着汉子去帮忙,路费算了,给点油钱得了。

看来智商高了未必能成事,包小三轻松解决之,把两人看得大眼瞪小眼,不服都不行。突突突的三轮车响起,新交通工具又有了,三人兴奋地跳上车,给那汉子塞钱,人家是死活不多要,只要了点油钱,五十块,瞧瞧把包小三得瑟地,给了耿宝磊和管千娇一个拽得不像话的眼神,瞧瞧,五十块送到家门口。

一上路,到乡里的一截还凑合,开始上山的时候,三个人面色巨变了,这那叫路啊,纯粹是崖上土炮开出来的,遍地石渣,几处风雨侵蚀的,仅有一车宽窄,而且角度很恐怖,几乎是垂直向上的,三个人死死的趴着的车帮,全身紧张地看着前方,战战兢兢,汗不敢出。

哦~~~~~好一声颤音,耿宝磊看到了头顶好大一块凸出的石头,像是随时要掉下来一般。

啊~~~~~好一声惊呼,却是包小三往车外看,深不见底的涧底,白天看都黑洞洞的,看得他头皮发麻。

呀~~~~~又是一声尖叫,管千娇看到了卧在路边的不知名的什么小动物,蹭蹭蹿上悬崖跑了。

惊惧、害怕、紧张,逗得开车的汉子时不时哈哈大笑,不无得意地说着家乡话,好歹听懂了,他说亏是找上他了,敢上这条路的车,没几辆。

“大叔,老兵是谁?他姓仇么?”管千娇生怕找错了,那可惨了。

“大尖山里就一家人,除了他们就没别的家了。”开车汉子嚷着道。

“哇,我知道仇笛为啥那么牲口,在生活在这地方,得野兽才行啊。”包小三死死搬着车栏,激动地道。

管千娇嚷了他一句,生怕他胡说,幸好,车声颇大,前面的没听到。

足足在恐惧里抖索了一个多小时,才驶到了一处路平缓处,一处山坳的平地,几幢破旧的老房子,期间有一家升着凫凫的炊烟,开车的汉子一指道:“就那儿了,人在呢。”

“大叔,您看是他吧?”管千娇第一个跳下车,亮着手机上的照片。

汉子定睛一瞄:“错不了,黑小子昨天才回来。”

三个听这消息兴奋了,连连给汉子鞠躬,又散了烟,那汉子却说又再往山上走走,顺道捎几个椽木回去,一会儿也到老兵家吃饭,先让几人过去打个招呼。

哎,这下算是彻底地放心了,三人奔着往炊烟升起的地方跑,从紧张一下子到了放松,身上虚汗一退,又疲又软,而且又累又饿,包小三带着跑着,快快,别歇了,到仇笛家就有吃的了。

却不料还有意外,三个奔到院门之前,推到了柴木围着门,又傻眼了,家里门上挂着锁,院子里火烧着,灶上坐了一口大锅,滋滋蒸汽带出来一股股香甜的味道。

包小三可不管三七二十一了,掀开锅盖,眼睛一亮,一蒸笼都个小巧玲珑、红皮窈窕的小红薯,他伸手拿了个嘘嘘吹着就往嘴里塞。

“人家家里没人,你乱拿什么?”耿宝磊嚷上了。

“就是啊,三儿,刚上门就这样。”管千娇的反驳,为什么那样无力呢?她眼睛盯着那一锅小红薯,好馋人的颜色。

“跟他客气什么?快来吃……真好吃。”

包小三说着,给两人拣着,这香甜的味道还是征服又累又饿的两人,试尝一个,跟着都开始狼吞虎咽,都是不迭地点头道着,好吃,真好吃,比城里烤红薯好吃多了。

三人吃得忘乎所以,猝然间响起了一阵狗吠,跟着几只毛色黑白相间的土狗,汪汪叫着奔来了,被逮了个正着,惊得耿宝磊一屁股坐地上,指着院外要说话,不料被红薯噎住了,眦眉瞪眼,那“狗”字,卡喉咙里了,包小三赶紧拣根棍在手,站到门口,舞得几只土狗汪汪乱吠,做势欲扑。

“仇……笛……”包小三情急之下,喊起来了。

吁……声尖锐的口哨,那几只狗闻听,一转身又向后跑去了,片刻间,担着一担金灿灿的玉米棒子的仇笛出现在村道上,身边跟着乱吠的狗儿,一身旧衣、满脸尘土、刚刚从地里劳作归来,这形象看得包小三愣了好一阵子,他老羡慕了,这干活像牲口一样,怪不得处处比他强。

仇笛喜出望外地看看家门口喊着:“不是吧,三儿,你还真能找到我家?”

“我操,你这是家么,虎穴狼巢都没这么险恶。”包小三扔了棍子。

仇笛哈哈一笑,担着玉米快步如飞,转眼前耿宝磊和管千娇站起身来时,惊得他一个趔趄,差点绊一跤,快步进了院子,放下担子,愕然看着三人,耿宝磊抢着说:“我们休假,商量着去谁家玩,我家没人了,只能跟着他们。”

“我家也没人,去了没啥玩的。”包小三道。

管千娇一笑,仇笛问:“你家也没人?”

“有人。”管千娇笑道:“不过我总不能带俩男的回去吧,我怎么跟我妈说啊。”

“嗨,所以,只能来你家玩了,欢迎不?”包小三和耿宝磊齐声道。

“那你也提前说一声啊。这地方把你们搁半路上,我可负不起责。”仇笛不悦了,三个结伴来此还真让他意外。

“那我们不是想给你一个惊喜么?”管千娇道,有点不好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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