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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锅(1026)

“我……我回家吧,好长时间没回家了……我……肯定知道我回来了……我……”

简凡喃喃说着几近不闻,严重缺乏逻辑性的话给了曾楠一个失望的回答。

跟着是“嗒”声,车门半开,简凡的心里一松,跟着一疼,莫名地有点不舍,有点难受,侧过头看着将要离开的曾楠,即便是最后把车扔给费仕青,其实就为了再多和自己待上这么不长的一段路程,而现在,走到终点了。

侧过头,正和回头望来的曾楠相视着,黑白分明的眸子,捋得整齐而端庄的秀发美厣,还穿着在乌龙买的那身廉价衬衫,不过人凭衣装、衣凭人贵,穿在曾楠曲钱有致的身上,同样像一身价值不菲的名媛女装。曾楠的动作僵住了,僵了很长时间,手缓缓地伸着,抚着简凡凝结着无措表情的脸,那份难为或许比自己心中的难为要更难几分,轻轻地抚过那条鲜明、隆起的伤疤,尔后是轻轻地附身凑上来,几乎是蜻蜓点水般轻轻地、轻轻地啄吻在简凡的脸颊之上,默默地端详着这张熟悉的脸庞,幽幽地喟叹了句:

“你还是那样,拿不起,也放不下……我知道你不会为我放弃……”

欠身,下车,转身,在简凡复杂而难言的表情和目光中,头也不回地进了小区单元楼里。

过了很久,车静静地伫立在楼下,曾楠从窗户上再看静立的车身时,有一千个、一万个希望,车门再开,那人会信步下车,很潇洒、很自信地踏进楼门,敲响自己的家门,然后很自信、很放纵地再一次把自己抱起来,就像在简堡乡,温柔地抱着,就像在小梁村,很促狭地抱着,就像在那座开满油菜花的矮山上、长满玉米杆的地里,很粗暴地抱着……

车动了,慢慢地动了,倒着车,慢慢地离开了视线、离开了小区,一千个、一万个希望,霎时都落空了,像无数个飞起来的肥皂泡,在同一时间,破碎了……

…………

…………

叮咚…叮咚…门铃响了,蹒跚上前开门,迎面却是偌大的筐子,吓了杨红杏一跳,一怔的功夫,筐子下降了十公分,嘿嘿笑得几乎眼睛眯成线的老公简凡那张脸现在眼前,杨红杏叱了句:“没钥匙呀?”

果真是杏眼圆睁、柳眉倒竖,丝毫没有小别胜新婚的喜悦,更或许,对于老公出行一周电话颇少,且早请示晚汇报的规矩也丢了,早就很愠怒了。

“钥匙有,手不闲呀……等等啊,别关门,还有几筐……”简凡说着把筐子先放家里,扶着行动不便的媳妇坐回沙发,不迭地又跑下楼去了,杨红杏看着这土里土气的筐子,不用说也猜得出老公又搜罗着乡下什么好吃食了,抠着掀了掀筐子,又是一筐核桃,笑了笑,总是免不了心里泛着几分温馨的感觉。

老婆一温馨,老公就大汗淋漓了,四筐两袋,隔年的核桃、枣、花生、小米、还有石碾的玉米糁,新晒的蚕蛹儿、煮好晒干的黄花菜、黑不溜秋的野木耳,林林总总放了一地,关上门如获至宝般地往储藏室搬,那得意劲道甭提了,杨红杏自是知道老公这德性走哪儿吃哪儿,吃不了还兜着走,一个储藏室里放得山货土产开个小门市都绰绰有余,想帮把手吧,吓得简凡赶紧扶着坐好,口口声声,这粗活哪能让媳妇干,你的主要任务是吃,这吃很重要,你现在不是一个人吃是俩个人吃……听得杨红杏原本心里有点不悦的地方也烟消云散了。

“咦?怎么你一个人,妈呢?”搬着东西分类的简凡随意问着,半天没老丈母娘出来,诧异地问了句,边说边放着东西手脚不停,半天没听到回音,伸着头看媳妇,不料媳妇不知道啥时候站在储藏室门口,结结实实吓了简凡一跳,又是愣声问:“怎么了?你这表情怎么有问题呀?”

是有问题,像有难言之隐,像有事郁结在心里,蹙着眉,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从来没见过媳妇这个样子,而且是在心里最有鬼的时候见到了媳妇这个样子,简凡有点心虚,不过依然非常镇定地说着:“肯定有问题,告诉我,怎么了?今儿见了我都没好话,有什么事了?”

这丫的贼喊捉贼,先壮自己的胆气了。一说这话,杨红杏脸上的难为更甚了,点点头,很郑重,也很严肃地说着:“有件事我得跟你商量一下。”

“什么事呀?电话里不能说呀?”简凡镇定如故,脸皮厚了也有好处,最起码能保证老婆面前不露马脚。一问杨红杏似有于千般难违地说着:“……是关于某个人的事,是我很爱很爱的人,不过他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一言如五雷轰顶,山崩海啸,简凡两眼发滞,脑袋轰一声炸了,手里拿的一小袋枣儿吧嗒,掉在地上,砸在脚上,一点都不知道疼,吓傻了……

第七卷 结束卷 第24章 一变连一变

缓缓地、慢慢地、使劲地扭着有点僵硬和石化的脖子,简凡看到了倚门而立的媳妇,看到了媳妇那凸起的肚子,蓦地觉得心里那里被刺痛了一下下,再看老婆微微发胖,浅浅妊娠斑不再那么飒爽,那么水灵的脸,虽然不再美丽,不过那份恬静中却闪耀着母性的光辉,那份光辉能直照耀到他心底最阴暗的角落,让他无地自容。而且那双眼睛,凝视着简凡的时候,如此地忧郁,如此地深沉,那是一种恨的交织和恨的缠绵,让简凡在这一时刻所有的动作和思维都停止了,从来没有见过颇有主见的老婆这个样子,除非是发生了让她取舍难定的事,什么事?简凡不敢想,很爱的人犯了不饶恕的错误,还能有什么?

“那…那…那你准备…怎么办?”简凡的声音几乎不闻,几乎像在地底传出来了,神情中楚楚可怜,不时地看着老婆的肚子,似乎在眼神中暗示,为了孩子,饶了老公这一回吧,别说出来……说出来老公就无地自容、羞恨难当也无法挽回了……

不过事与愿违,杨红杏很绝决,闭了闭眼,像痛下决心,像挥泪断情,愤愤地说着:“我不想再见到他,也永远不会让他进这个家门……”

“……”简凡的心跳提高了十个秒次。

“叛国叛党都可以饶恕,但背叛家庭我无法饶恕他……”杨红杏又补充了一句。

“……”简凡的血压提高了20mmHg。

“什么女人不能找,和一个夜总会的女人厮混……你让我怎么饶恕,让别人怎么看我……”杨红杏又愤愤一句。

“……”简凡瞠目结舌,一听到夜总会的女人,霎时浑身打个寒战,像高潮那一瞬间,浑身战栗,跟着腿一软,幸好靠着储藏室的格子架没有当场晕倒,脑子里霎时飞曾楠、飞过费胖子、飞过肖成钢,不管是谁泄露消息了,这回恐怕是要了老命了。

半晌,安静了,低头心里痛得直哼哼的简凡扶墙而立,再弱弱看老婆时,杨红杏也发现了简凡的不对劲地方,霎时温柔而关切地问:“你怎么了?”

嗯?又不对了,又看到温柔体贴的老婆了,这是做梦还是最后的温存,简凡使劲晃晃脑袋,诧异地盯着老婆,盯了半晌,紧张而又惶恐地说着:“我没事……你?你?……你?……谁告诉你什么了?”

“伍书记呗,伍辰光来了……”杨红杏轻轻说道。

“啊?”简凡如遭电击,鬼叫着一跳三尺高,怎么可能是伍辰光呢?这一惊一乍吓得杨红杏倒退两步叱了句,跟着简凡双目圆睁看着杨红杏:“这到底说什么事呢?伍辰光乱扯什么淡……你说谁不能进家了?”

“你说还有谁?”杨红杏万般无奈,似乎早料到了简凡这等一蹦三尺不悦的神色。简凡一听,吧唧吧唧使劲地拍着脑门,明白了,心里直哀叹,老丈人呀,老丈人,你可把我吓死了……这老丈人当年除了贪污和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罪,还有人尽皆知的生活作风问题,搞得还就是夜总会的大姐大唐授清,你说这烂事,怎么全让我按自己脑袋上了……简凡不迭地悔着拍着额头,落在杨红杏眼里,倒成了万般为难的样子,这倒也是,让丈夫接受一个贪腐份子父亲,那的确有点为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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