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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锅(1080)

“优雅!?”杨红杏愣了愣,第一次从满是食材的老公嘴里听到了这个新鲜,有点奇怪地打量着简凡,似笑非笑地促狭样子,很像要偷偷摸摸干什么坏事的前奏,不过好歹这份心意还算让杨红杏满意,不过想想从来言行难一致的老公,摆摆手,把凑上来的简凡拨拉过一边:“得了……你浑身贱骨头,长不出那根雅骨来,安安生生别捅乱子就成啊。”

“咦哟,怎么看你老公的,太伤自尊心了吧。”简凡一欠身,很郁闷地说了句,心里暗道,丫的,起反作用了,看来在老婆眼里的印像不是那么容易颠覆的,果不其然、简凡一辩,杨红杏吃吃一笑贬损着:“你妈说的啊,今儿上午还说了,这可不是我说的,妈说你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让我把你看严点,你从小就鬼大…呵呵……”

精心设计没营造出浪漫氛围反倒勾起了陈年烂事,搞得简凡直翻白眼,心里直呼失策,老婆快生产了,老妈专程从乌龙来帮忙了,估计这婆媳俩闲在家没少扯旧事,一念至此,简凡哎声叹气着咂吧嘴,悻然说着:“你没事多动动身子,少动动嘴巴,我就纳闷了,人家婆媳是仇家就说不来,你俩还跟娘俩似的,什么小话都说,好像我成上门女婿了?她说话能听呀?她还想让你再多生俩呢……你同意不?”

扑哧声杨红杏笑了,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线,这是婆婆来太原之后常念叨的话题,而且还不时拿自己做示范,你看这很明显嘛,多生几个没准哪个就有靠头了,一说这个就拿儿子举例,看看,原本说闺女有出息儿子没出息,现在倒好,有出息的出了门不回家,还就没出息的能靠得住……

杨红杏笑着,不时地把梅雨韵的语录搬出来,这些年老妈最津津乐道的是以小时候的没出息和现在有出息相比,形成极力反差,以证明当妈的培养有成、教育有方,只不过听到老婆耳朵里,更感兴趣的却是步下摸谁家地瓜、柜台上偷自家钱、和费胖子拽哪位女同学的裙子被家长找上门了之类的糗事,说笑中不无取笑简凡的意思,而且这些事,似乎成了媳妇怀孕在家很好的乐子一般,瞅空就和老妈梅雨韵唠个没完。

现在,简凡对那种聋男人娶盲女人的幸福婚姻倒是真有体会了,原本光俩口子在家还尚可,不过只要杨红杏那几位死党一来,或者有其他人来,原本知性达意的老婆就变得碎嘴长舌了,怀了十个月娃娃似乎性子也有点变了,越变越像唠叨起来没完的老妈了。

“哎……”简凡叹了口气,听着老婆的乐滋滋地说着,这次老妈来带着的那双虎头鞋还是奶奶纳的底什么什么的,从做工到针线到绣花问了一大堆,简凡却是连嘴都插不上,每逢这时候,简凡总是喜欢钻厨房里,看来今天苦心苦心孤诣想颠覆的感觉一点成效都没有,于是干脆把随手带回来的一样包装扔到沙发上,对老婆说着:“歇歇嘴,送你的礼物。”

“咦?送什么礼物?又不过年过节……你就过年过节也没送过我呀?”杨红杏停下了唠叨,诧异地问了句,简凡转身往阳台走着,边走边说着:“逗你高兴高兴呗,省得你一天编排我抠门。”

“哟……是个包包。”杨红杏拆了包装,根本没有听到简凡说话,眼前只觉一亮。简凡进了阳台,鬼鬼祟祟地又伸头瞧着,老婆正捧着包,像小女孩第一次见到了芭比娃娃一般爱不释手,一看老婆侧头,赶紧躲了躲,就听老婆在大声喊着:“简凡这包多少钱?”

“地摊上了买的,便宜货。”简凡靠墙说着,脸上带着几分得意。

“知道你也不认识什么好东西……”

杨红杏一听,倒觉得正常了,就像所有粗心男人一样,即便是简凡比别人强一点,也只是强在嘘寒问暖和对吃的食不厌精上,关心更多是你吃饱了吃好了没有,要不就是关心存折上的数字增长了多少,这确实是一种幸福,不过泡在这种单调的幸福里久了,也不觉得有多幸福了。

特别是怀孕期间这长长的一年,人胖得不像样了,脸上斑斑出得也不像样了,很少出门的杨红杏不仅对于幸福麻木了,甚至于身边的丈夫也多少有点麻木了,除了关心肚子里的宝宝,除了和相熟的蜜友、婆婆、老妈和刚出狱的老爸聊聊,几乎对身外的事已经没有什么感觉了。

不过此事稍稍让古井无波的心里微微触动了一下,拿在手里那个包、那个女式的坤包,HERMES包,很经典的黑红搭配颜色,匠心独具,柔软的皮质抚过是一种舒适的质感,纤长的提带那个优美的弧形,似乎能让人想起若干若干年前,还是青春靓美的少女时代,背着这样一个包招摇过市,没准会引起很高的回头率……

“这死东西,故意让我难堪呢……”

仅仅是眼前一亮,杨红杏又是心里暗暗道了句,没有感激,反倒多了几分埋怨,家庭破碎,父亲锒铛入狱,从人见人捧的官二代中落到普通草根,那份巨大的心理落差用了很长时间才调整过来,好在收获了一份艰难的爱情,好在这个多舛家庭总算破镜重圆了,只不过那本该无忧无虑,青春飞扬的少女时代,还到哪里再找得回来!?对了,还有这份礼物,谈恋爱的时候都没送过什么,结婚后除了交存折本也没送过什么,不送也便罢了,偏偏在这最不能送的时候,送了自己最不需要的东西……就这东西,现在还用得着吗?低头看了看凸起的,几乎遮着看不到脚尖的肚子,浑圆,几乎撑不住的衣领只能穿着大罩衣的肩膀,杨红杏撇着嘴笑了笑,那份飞扬的靓丽,离自己已经很远很远了……悻然翻着这个漂亮的包包里,丝巾、香水、珐琅,几样小物件,摆弄着,既有喜欢,又有无奈,可是就一点勇气都没有挎上包、系上丝巾,站到镜子前……

一想起现在自己丑得不配这个包了,一想起这还是个便宜货,杨红杏有点忿上心头,拿着东西往沙发边一扔,气着了……包翻滚了一下,又是让杨红杏眼前一亮,或者准确地说不是眼睛亮了亮,而是包上的标识反光,让杨红杏眼睛亮了亮……

…………

…………

“坏了,弄巧成拙了……”

简凡看着老婆把东西扔了,暗骂上成医生了,这主意看来并不怎么样,从结婚老婆就很体贴,说是接管了财财政大权,其实就是放放存折本而已,从来不过问家里钱的去向,不但不过问,反而还隔三差五提醒着简凡别忘了关心乡下的爸妈和爷爷奶奶,简凡知道经事的人最懂事,恐怕自己媳妇比谁都懂得那份亲情的珍贵,虽然和自己老妈关系熟稔带来的副作用不小,不过也不得不承认,这样总比婆媳妇合不来要强许多吧?

虽然有时候免不了要唠叨,虽然有时候免不了有点小性子、虽然有时候免不了辩几句、虽然现在怎么样怎么丑,特别是怀孕愈久脾气慢慢越大,哪怕就有一大堆问题和毛病,简凡还是觉得哪里亏欠了老婆很多,哪怕自己就在外面没有那档子烂事,依然是心里难得安生。

结婚久了,或许真像成医生所说,失去了新鲜感了,慢慢走向麻木了……有时候简凡免不了想起,那个阳光初升的日子,站在队列里初识,那么高傲,那么跋扈的杨班长;想起课堂之上,俩个人眉来眼去,想起抗洪归来,那份还带着羞涩的吻,更想起了俩个人黯然离队,长街雨幕中的那个长吻……甚至于,甚至于在结婚前那段并不长的恋爱,现在想起来也是如此如此的神往,不管怎么样,总比现在在安逸中变得渐渐麻木要强……

不过,好像变不了了,简凡有点颓然,蹲到了阳台的墙角,无聊地拨弄着幸福树盆景的土,幸福看来像这棵盆景树一样,缺乏养分的滋润和成长的空间,长得这么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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