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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锅(178)

这个话题就乱了,足足扯了十分钟,没边没沿,简凡小嘴吧嗒着直说到口干舌燥、唇上起泡,再看那嫌疑人,依然是雷打不动。这下可把简凡难住了,起身倒了杯水,润润嗓子,盯着其貌不扬的董海平,暗暗地下了个定义,完了,这货色是个三棍打不出闷屁的主。

僵住了,简凡拨弄着手机,发了俩字:换人。

这条短信传给了胡丽君,胡丽君有点皱眉。

眨眼间,杨红杏的第二条短信来了,回敬了俩字,不行!

简凡暗骂了一句,看看时间才过了一半,稍稍安静的片刻里,简凡略略低着头眼睛窥视一般地看着这个国字大脸,厚唇方额,处处透着忠厚老实的董海平,努力搜寻着以前当跑堂千人万面的记忆,这种人,应该和谁相似呢?应该怎么样看人下菜呢?

应该是个性格很温和的人,被抓了眼里都没有愠怒,好像是认命了;这个人,应该是个朴素而不宽裕的人,衣服还是几年前的款式;是一个层次不算很高的人,皮鞋擦得干干净净,可鞋帮缝上尚有不到之处,如果是养尊处优的一位,这种细节不应该忽视;看这样,好像也是个性格比较宽厚的人。不管怎么样,这个人都像中规中矩的一个普通市民,特别是他眼神,不像这里进来的任何一种人,倒像一个受了委屈而以沉默作为抗争的普通人……那么这样的人,怎么着就和麻醉案搭上关系了呢?而且毫无疑问,他最起码是一个知情人。

实在想不透其中的关窍,简凡随手翻着案卷,话锋一转说道:“董大哥,我都说累了,您听得也烦了吧,这样吧,您饿了吧,看这饭也凉了,要吃您吭声,我一会给您热去……反正您也闲着,闲着干嘛?为啥不愿意跟我聊会呢?其实把你拉进来,我都有点内疚,我一直觉得您不该是这样的人啊,老话说,女怕嫁错郎、男怕入错行,可我就怎么看,您也不像个和麻醉抢劫案有关的人啊?……我怀疑,您不会也是被那个女人勾引下水的吧?要不,就是那个女人对你栽赃陷害?”

一言即出,简凡眼睛盯着嫌疑人,说到女人的时候,董海平的眼神里掠过一丝异常,像复杂、像慌乱、像怀念或者像什么?

丫的,犯迷糊了……简凡的心里一亮,他的弱点,应该还在这个女人身上,有道是英雄难过美人关,那不是英雄,这一关就更过不去了。一念至此,倒把简凡的好奇心挑起来了,好奇地看着这个貌不其扬的董海平,不知道这人哪里能吸引那个风姿绰约,迷倒众人的美女,按理说,那样的女人,不应该能看上这么个老实木讷的男人呀?他们,又是一种什么关系呢?

而此时的董海平,眼里掠过一丝异常之后,铐在铁扶手上的双手跟着握着拳头,那是心理上已经有所戒备的表示。对什么戒备?说到了女人才有这反应,难道他担心和戒备的,根本不是自己?

越是好奇的事、越是有挑战的事,会越让人投入。简凡脑子里一丝灵光越来越明,而且他这性子,没话也能扯出三分理,要是有话题,可就更有扯头了,想到这儿,反而很笃定,很随意地说道:“董大哥,我这人说话喜欢拖拉机犁大田,直来直去啊。明说了,您别觉得您自个是旱地里的泥鳅钻得深,今天在你家搜出来了万宝龙钢笔、手机、胸针已经确认是受害人丢失的财物,有些事您抵赖不过的,我估计,您自个心里也明白,这事逃不脱,迟早要被逮着,要不您现在不会这么悲观失望了不是……您看、看这俩个人……”

简凡说着,把案卷里受害人照片举到眼前,随意地指了两张照片,董海平只是略略看了一眼,就见得简凡这碎嘴又上来了:“这个呀,是那万宝龙钢笔的主人,被你们注射安定类药物之后,啊……傻了,半痴呆……还有这个,你其中一部手机的主人,去年12月份发的案,现在还躺在医院里,成什么样了,你知道吗?啊啦啦,说话直流口水,半傻了……差点就成植物人了,不过现在和植物人也差不了多少啦。”

绘声绘色地说着,简凡脸部表情丰富异常,一歪嘴一斜眼,还真像个傻瓜。董海平看得不动声色,可监控室里可看得哭笑不得,直觉得这里头玩笑的成份太大了,众人叹了口气,都悄悄地看着胡丽君,等着胡丽君制止,可胡丽君一直就无动于衷,好似也在找这个案子切入点。不过现在看着只得叹气了,连预审也要被简凡这胡诌八扯搞得混七混八了,所谓俩个受害人痴呆的事,纯属子虚乌有。这样扩大案子危言恫吓的办法,众人也用过,没用。

简凡可无从知道自己又成了笑料,还是在步步紧逼道:“董大哥,您能说说这犯的罪有多大么?你凭良心说,现在的老爷们,出门逛个小姐、找个妞,这是社会丑恶现象,听明白了啊,虽然丑恶,但是却是社会现象,咱管不了那么多,再说这些爷们,怕警察逮、怕小姐宰、怕染上病就够背了,回头被你们一整,整成痴呆了,至于吗?……这要抓着了,可是要打头枪毙的哦。您说,为那俩钱,值得不?就不枪毙,判个死缓,判个无期,这也划不来呀?……您说是不是董大哥?”

简凡说着,肚子里真正有关法律条文的东西实在有限的紧,危言耸听了一番,看着董海平并没有什么难过或者惊慌之色,轻轻上前凑了凑,把关键要试探的一句说出来了:“董大哥,哎,您那位相好,一定是非常非常漂亮吧?长得像谁?个子不低哦,那脸,上半截像张曼玉、下半截像关之林……噢,您不认同,那要不左边脸像西施、右边像昭君?……反正不管怎么说,就是一美女……您就没想想,要是过上几天,她像你这样,被铐在椅子上,坐在特询室里,回头又得关进铁笼子,判上个无期、死缓,要不吧唧一枪崩了……您不会没啥感觉吧?”

喋喋不休地说着,越来越接近可以忍受的极限了,最后一句终于再一次刺到了董海平最脆弱的神经,此人腾地要站起来,却被铐子拉住了,守在门口的守卫,赶紧地上前压着嫌疑人肩膀,即便是压着,那董海平被刺激起来的神经质仍然是四下挣扎,像野兽悲号一般大喊大叫:“我干的……我干的,都是我干的,你们抓我吧,你们枪毙我吧……”

“真是你干的?这么重的罪你都要往自己头上揽。”简凡凑上前,趁热打铁,口气很生硬地问。

“是我,就是我干的……”董海平几分决绝,眼瞪上了。双手直敲打隔断敲了半天,脸色有点扭曲,这表情一看便知,对于这案子和做案的女人,估计是痛心之至。

却不料简凡蓦地笑了,知道这人怕是要顶罪了,笑着一甩案卷,沉声道:“不对吧,董大哥,我们在现场的勘查记录,受害人虽然痴呆了,可检测到他和作案的人,曾经发生过性关系……注意,性关系,这是做爱啊,您能解释一下,要是案子是你干的,您和那位受害人,俩男人怎么办那事?我看您的性取向不像个不正常的人啊?”

正发着神经的董海平再次受刺激,反而一下子安静了,眼里决然一下子成了茫然,成了惊讶、成了疑惑,仿佛还不太相信似地盯着简凡,嘴唇哆嗦着,没发出声来。

简凡也愣了,哟!?莫非其中还有隐情?敢情董海平不知道那女人做案的详细细节。而且看样对这事很受刺激。莫非俩人根本不是同伙?

监控室里,几个人笑得直耸肩膀,知道简凡这嘴快刹不住车了,胡扯上了。不过最起码也被简凡逼得开口了,众人就凭这都被简凡这张损嘴佩服之至,史静媛示意要走的时候,却被胡丽君叫住了,意思是,等等,再等等……这几句好像让胡丽君抓住了个什么灵感,不料这灵感惊鸿一现,又让她有点怅然若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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