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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锅(425)

一物降一物、卤水点豆腐,可惜的是今天好像仨个警察面对新寡的冯梅梅,都成豆腐了。

“冯梅梅,你误解了……”胡丽君反倒接着话头开口了:“对于你丈夫的死,只是还有几个疑点需要澄清一下,当然,主要的责任在于我们的疏忽。”

“一个活生生的大活人,在你们嘴里就是疏忽?”冯梅梅挑了个刺。尚自红红的眼圈一眼瞪过来,吓了简凡一跳,就听这丧夫的女人声音大了:“要是你们家人也被这样疏忽了,你们接受得了?你们也不在乎?你们也能心平气和地坐在这里说话?……我男人才走几天,这就欺负上门了?这也是疏忽?”

“这……”胡丽君一下子又被将住了。

这个女人不简单。简凡暗暗看了一眼,额前飘着几绺乱发,虽然有几分新丧的悲戚,可掩不住面容姣好,看样这薛建庭到也不是一无是处。最起码娶得这老婆对他是一往情深。正自揣度怎么着才能引到正题上,时继红却是开口了:“冯梅梅呀,刚才我们的话有点过激了啊,我道歉。向你,向你母亲道歉,其实我们来。是想进一步澄清一些事实。我们希望你支持我们的工作……”

话嘎然而止,冯梅梅倒没有打断。而是蓦然起身,靠着电视机柜旁边,像是按捺不住心中的愤怒,看着时继红。眼光里的忿意像锥子、像刀、像针一般的盯过来。顿让人有芒刺在背的感觉,下意识地躲着这种目光,就听得冯梅梅一字一顿说道:“支持?我男人死在你们手里,我再支持你们?……道歉,你们道歉要能把我男人还回来,我给你们下跪磕头做牛做马……别以为我们孤儿寡母好欺负,我倒要看看,你们能把我怎么样?”

冯梅梅说着,悲戚中的愤意颇浓。话里有咬牙切齿的味道,看来有其母必有其女,刚刚的妥协只不过是在左邻右室的面子问题,真正的对垒此时才刚刚开始。而这一副苦大仇深的架势,怕是难以缓和了。

时继红有几分理屈词穷了,侧头看看胡丽君,胡丽君也面有难色。重案队经常有通知死者家属的事,胡丽君也见识过家属哭天呛地的场面。如果又哭又闹情绪不稳定倒还好说。偏偏像这种冷静应对的人,已经有思维认定的就不那么好说了,何况人家的丈夫确实是丧命在刑侦支队的羁押所里。

冯梅梅一言即出,直视着这三个不速之客,虽没有逐客,可这架势怕是等着仨人灰溜溜地掀起门帘跑路。此时的简凡脑子里百转千回,仍然是有点无计可施,挖空心思才挖来了这么俩助拳的,对付不讲理的老太太尚可,可正场上好像一个回合就全败下阵来了。

对恃,又见对恃。

…………

…………

“你错了,你丈夫不是自杀,也不是死在我们手里。”

又是一句满座皆惊,简凡吓了一跳。眼瞪着胡丽君也是从沙发站起身来。客气、劝慰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口气说着:“我不否认你们是个三口幸福之家,在你的眼里你的丈夫是天下最好的男人……你们感情这么好,我相信你多少了解点你丈夫是干什么的,他不是清白的,否则你们作为家属不会第一次就同意支队给出的解决方案……他是自杀,这点无需置疑。有检察院的调查和法医证明,谁也做不了假,如果你非要给你的冤屈找一个债主,我想你心里也清楚,负责的不应该是我们警察……”

嘶……简凡蓦的倒吸了一口凉气,丫的,这正是我想说的话,怎么就没把语言给组织起来涅?看来还是嫩了点。一念至此,万分崇拜的看着胡丽君,此时才发现依然眉宇英气外射的胡丽君,不失几分成熟的妩媚和睿智,不知道心里那根筋被触了下,顿时想起了俩曾经没有尴尬的那晚上……坏了,这时候怎么可以走神,简凡使劲的掐了自己一把。防止再走神了。

这一句说得好。也同样触动了冯梅梅,迎了胡丽君的眼神下意识地避了避,一个细微的动作,时继红这预审眼光她哪里逃得过,霎时也下了个定论:这条路子,应该没错。

没说话倒没有难倒胡丽君,就见得胡丽君像惯常思考的时候一样踱了几步,缓缓说道:“我也是离过婚的女人,我能理解你这种悲痛欲绝的心情,我也知道一个男人在爱他的女人心中的份量……其实你们俩个是让人羡慕的一对,你们所牵挂的都很简单,在你的心里,丈夫就是一切;在你丈夫的心里。你和孩子就是他的一切……我说一个最简单的事,你丈夫在警察眼里是个几进宫的坏份子,你觉得凭着几副铐子、几次审讯就吓得住他?他可不是一次两次和我们打交道了啊,就那么点抢古董的事能逼得他自杀?呵呵,说出来怕是没人会相信……其实有些话我不想说出来,可你非逼我说,那我就明说了,别说你不一定相信你丈夫是自杀,我也不相信。可他就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自杀了……我想,导致一个人自杀的原因有两种,一种是万念俱灰,一种是心里害怕。你丈夫有这么一个幸福的家、这么一个漂亮的妻子和孩子,肯定不是万念俱灰;那么他就是害怕了,害怕什么?……我想,他心里最牵挂的是什么,他最害怕的也就是什么……处在他这个位置,我想他不会没有这种担忧吧,这些事。你不会一点都不了解吧?”

冯梅梅的表情由决绝转到了迷茫、一下子又转到了悲怆、跟着双手捂着脸号啕大哭。身子慢慢地、慢慢蹲了下来,靠着柜子,蜷曲着、哭着,或许人已经去了不小时日了,泪已经没有那么多,声音慢慢由大转小,一直抽泣的,一直直不起身来。

这在预审上叫突破心理防线,一般在心理活动有剧烈波动的时候就是一个最鲜明的特征。此时是切入案情的最佳时机,时继红对胡丽君这几句赞赏得紧,句句如重锤敲到了冯梅梅的心坎上,而且有意识地把矛头引向了未知。不过坐着小简凡又忘了自己是来干什么的,只是被这泪眼涟涟激得怜香惜玉的心思大起,几次忍不住想站起身来扶着冯梅梅,可每次都被时继红狠狠地剜上一眼,又讪讪坐下了。

哦,对了,女人对女人,是不会有怜香悄玉的。

这一哭,又哭了几分钟,如若不是隔壁老太太喊着,冯梅梅应了一声话,这哭声怕是还要继续一段时间,胡乱地应了声母亲的问话,冯梅梅好歹止住了哭声。胡丽君此时才拉着椅子,扶着冯梅梅坐定了,随身掏了几张纸巾递过来。看着拭泪的冯梅梅,轻声说道:“你丈夫是个爷们,预审处的警察都忍不住竖大拇指,如果是畏罪自杀,在我们刑拘他的时候就应该自杀,何必等熬了一周才自杀呢?何必因为一个只判个三年五年的罪抛下你们呢……我想肯定是有人拿他最珍惜的东西来威胁他,才让他不得不选择死路,他是为了保护你们母子、为了保护你们组成的这个家庭才选择死路的……”

好像像生怕冯梅梅不哭似的,这几句似是而非的猜测撩得冯梅梅又是悲恸声动,泣声再起,胡丽君却是紧追问道:“我不相信,你一点都不想为他做点什么?”

“可是……可是……人都不在了,我还能做什么?”冯梅梅抽泣着说着。

“能……告诉我。谁给你出的这个围攻刑侦支队的主意。放心,我们不是找后账来了,钱已经赔付给你了,那是我们该负的责……”

“这……”

哭声骤停,冯梅梅瞪着眼看着胡丽君,似有隐情,欲言又止,简且和时继红的心跟着一揪。生怕功亏一篑。

“你放心……我们只就你丈夫的死找应该负责的人,出事以后,这个消息是封锁着的。可不知道是怎么泄露出去的,从死亡到你们围攻支队不过十个小时,这十个小时连法医鉴证都没有到位……我们只是在查找是不是别有用心的人故意利用你们的善良,故意煽动家属,进而对专案组的工作故意干扰……说不定这个人,和你丈夫的死有某种联系,我们需要知道真相,这也是给你,给你丈夫一个公道。”胡丽君轻言安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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