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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锅(492)

“还有一件事,这个案子的涉案人,曾国伟、李威、王为民、包括警队里的人,我都认识,我当时在市局的政治处工作,曾国伟这个人家学渊源,写得一手好毛笔字,经常被借调到市局搞宣传版面,如果你对他本人有什么不了解的地方,我还真帮得上忙哦……怎么样,简凡,现在欢迎我们吗?”

这么平易近人的几句,这个老太太顿时搏得了一干人包括简凡的掌声。

“好,我告诉你我知道的,看对你们有没有什么帮助……”老太太说着开口了,简凡此时倒再不敢再做怪了,用心地听着,很用心地听着……

第五卷 浮世起与落 第27章 聆听茅塞开

“……曾国伟的父亲曾居安就是我们省的文化名人,也是我们省倡导文物保护工作开展的先驱之一,解放前就很有名……我和曾国伟差不多是同一个时代的人,而且经历也有很多相似之处,和新中国同龄,上过山、下过乡、挨过饿、逃过课,曾国伟吃得苦可比我们多,他父亲是个老右派,像他这种右派子女见了我们这种根正苗红的贫下中农,那是要躲着走的……在学校的时候高我一届,像他父亲这么个大右派,学校里没有不认识他的,后来我们都下了乡,我在长治地区,他被下放到了云城行署……七九年恢复高考,我那时候已经回城,在物资局下属的废品收购站上班,一个月领二十二块五毛钱,呵呵,为了改变命运,拼着命考了个省警专……曾国伟可不简单,当时是考的是区状元,就他当时的分线呀,上个北大、人大都没有问题,不过呢,为了照顾平反没多久、身体不太好的老父亲,曾国伟最后就留在了太原,上了山大的考古学系……我家当时也在小东门区,那时候啊,曾家可是个名门世家,是我们一帮子刚返城年青人心里的楷模哦……

可能冥冥中自有天定吧,我当了警察,八十年代省厅的文物走私案稍有露头,省厅那一年专门招考古专业的学生从警,曾国伟一毕业,居然也糊里糊涂当了警察……我这水平嘛,和他比就差一截了,当时我留在市局搞内勤,一遇到了这宣传啦、材料啦还有会场会务啦,就把他拉上干活,呵呵……这个人和气到什么程度,伍支队长就应该有印象,反正我的印象中呀,他根本就没跟人红过脸,过头的话更不会说,当时咱们基层粗人比较多,谁说话也不忌口,唯独他是个另类,一天到晚这谢谢、对不起、麻烦您了……等等之类的客气话是不绝口呀,要是他没出事呀,老伍,最起码坐我现在这个位置一点问题没有吧!?”

张英兰处处娓娓道来,几句委婉的自嘲叙述着那个年代让人难以理解的荒唐,伍辰光微笑点头,话间几次响起了一干年轻人善意的笑声音,简凡很例外地持着一支笔在写着什么,看样在记着张处说话的要点,抬头再看的时候,张英兰和伍支队长眼中有着深深的惋惜,唏嘘有之、怀念有之,沉浸在回忆之中,好像有些话难以启齿。

简凡停住笔了,看着这一对上个时代的人,其实在很多地方是共通的,比如对于这个职业的无奈、对于已经逝去青春的追忆、对于下落不明队友的惋惜和思念,看着一干围着领导傻笑的队友,不知道为什么简凡有点笑难出口,总觉得有什么卡在喉咙里,心里隐隐地抓住了什么,又蓦然失去了。特别是勉强欢颜的伍支队长,那眼里深深寂寞此时让简凡觉得这个人并没有以前想像中那么可恶,那个黑脸老太太,看得也是如此地慈祥。

“话说的有点碎了啊……今天我也有点唐突了,有不当之处请大家多多包涵。”

张处讪笑了笑,有点被人窥破隐私的尴尬一般解释着,特别是看了简凡一眼,这才继续说着:“曾国伟案发后,省厅几个专案组都以坚守自盗下个不确定的定论,这个定论一直是我一块心病,可是对于此事我也回天无力……后来转学心理学之后,不自然地把这个案子当成了我描摹的第一个案例,我说说对曾国伟的看法,仅代表我个人意见……首先从作案能力说,监守自盗对他表面看很方便,可事实上认识曾国伟的人都知道,这个小秀才站那儿你一看就是弱不经风的感觉,他当年就和简凡这个长相差不多……而当时库管裴东方可是地地道道的北方大汉,我实在无法想像,曾国伟能把裴东方打昏了……呵呵,我敢打包票,就即使是坚守自盗,这个人肯定不是他打昏的。

第二个从动机上说,好像他是考古学出身,知道的文物的价值,见物起意据为己有,一切顺理成章。别人不了解,可我觉得这个动机根本不能成立,我给你们专案组同志说一件事,你们参考一下,曾国伟父亲曾居安平反后并没有活多久,他上大学的时候父亲去世了,当时曾国伟按照父亲的遗愿,把他老父亲补发的十几年工资,有六万多,全部交了党费;家藏的四十几件字画、古董,全部捐给了省博物馆,而且他本人也秉承父志,步了老父的后尘,在公0安系统里成了文物鉴定的第一人……可能在你们八零往后这几代人眼里,这些事、这个人都无法理解;在这个时代,可能也无法理解一个人情趣和节操是些什么东西,不过在他们两代人身上,这些就是客观的存在,我亲眼所见,就是这样的人,大家觉得,会是一个贼吗?”

张英兰说着稍稍有点激动情绪了,下意识地拍着桌子,几次不经意的抹了抹眼角,或许是不经意地听到了这个名字又勾起了回忆深处的激荡,言辞说着的时候声音不断地加重。

像和人争执,不过却没有争执的对象。

女人,总是理性多于感性,伍辰光看着众人都面面相觑看着张处,而张英兰说着说着,情绪化过重了,赶紧地劝慰了句:“张处,您别激动,我们也正在全力侦破此案,总有一天会真相大白的,对这一点,我和您一样,从来就没有怀疑过。”

“谢谢……谢谢……”张英兰省过神来了,确实有点激动了,不迭地谢着伍辰光,再要说话却觉得不知道从何说起,示意了示意景文秀,摆了摆手:“小景,下面的你说吧,就我们讨论的,给专案组作个参考。”

“好……”景文秀应了声,环视着支队的一干人,正了正身子,开始了:“谁是这个案子的负责人?我需要有了解情况的核实一下。”

这个问题不好回答。景文秀本来以为是自己侧面坐着的那位看上老成的,或者是他旁边坐那个女警,不过话一出诧异了,几个人的眼光都盯向简凡,此时简凡才发现自己坐的不是地方,场的正中央,侧旁坐着的支队长和张处倒像下属。

“问他。”伍辰光指头点点简凡。

这一指,又有说道了,景文秀暗暗称奇,这个案子一直是省厅督导,但省厅也没有拿得下来,敢接这个案子有两种情况,一种是天才有恃无恐、一种是白痴,不知道天高地厚。此时就连胡丽君、郭元和肖成钢几位也愣住了,支队长这么一点,像一个公开的场合点将,公开了认可简凡的位置。

“是我。”简凡被支队长一点,信心点出来了,看着景文秀,公事公办地说了句:“详细的案情的侦破进度我暂时不能和你讨论,这个处在保密阶段,我们直属支队负责。”

这意思是说,我们归支队管,不归您老人家管,想告诉你就告诉你,不想告诉你,就保密。

哼!只见得景文根本不以为然地撇撇了嘴巴,那嘴巴一撇线条如此之长,不屑之意非常之浓,就见得这位手里把玩着一个书本大小的掌上电脑,头也不抬地说着:“案情和侦破不在我们研究的领域,我们学的是心理学,从张处那里接触到这个案例之后,我们处里曾就这个案例进行过几次描摹和讨论,对于这个策划和实施犯罪的人,有一些初步判断,你如果了解案情,帮我印证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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