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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锅(520)

“几点了……”

“六点三刻……哎,我说,这发哪门子神经。大半夜把咱们窝这儿,抓捕不是抓捕、蹲坑不是蹲坑,马上过年了,我家里还没有大扫除呢。”

“谁知道呀?还说呢……我昨个儿才回家,好容易把我家那秃小子哄睡了,搂着老婆还没热乎呢,嘿哟,紧急集合,看把我老婆气的啊,连叫带骂摔东西把我撵出来了……”

“得了呗啊,集合时间都到快零点了,你丫不会是肾亏满足不了嫂子,被踢下床了吧?”

俩警装的爷们可不知道啥是慎独,就着路边的地垄边放水边胡扯着,相互攻击两句,当得是其乐融融。正扯着,另一辆车上也跺着脚下来俩,这位就喊着:“高队,这到底什么任务?接那个领导这么大阵势,把咱们刑警都拉出来了。”

“你有病呀?接领导那是交警开路,最次也得个桑塔纳两千吧,就咱们三队这几辆破车,领导还嫌你丢脸呢……过来过来,谁身上还有烟?”

看来这位是队长,说话着讨要上烟了,冬天里户外怕最需要的就是这东西了,昨晚走得匆忙,三队出来的九个人,身上都没有多少存货了。

几个人正闲聊着,车载台呼叫响了,一听是支队长呼叫三队,这队长赶紧擎着车载应声,终于等来了一个短促的命令:十分钟后三辆目标车辆通过,通过之后分锁县级公路路面,有过往车辆一律指挥绕行二级路。

一个莫名其妙的命令,还没有明白这个命令的含义,不一会就看到了开着防雾灯的三辆车越行越近,两辆越野、一辆商务车样式的押解车,高队长指挥警车避让着,车过时司机鸣着笛致意,看样这三辆车是长途跋涉而来,车身上满是星星点点的泥迹。

“高队,这重案队的车啊?来了十几个人,肯定有大行动了……”

警车横亘在路面上封锁着,有一位警察眼尖,认出了车和人。

…………

…………

没错,都是重案队的车。一辆押解车、两辆护送的越野车,从云城地区启程,已经连夜行驶了五百余公里,接近了和支队队伍的会合点。这个会合点就是即将让孙仲文指认的抛尸地点,转战了几千公里,真正地点离太原,并不遥远。

押解车里的人,轮番换班了三次开车,此时驾座上坐的是陈十全,副驾上坐着简凡,郭元在车门口,肖成钢和张杰还是那样,一左一右,片刻不离嫌疑人。一夜之间有一半时间还在询问整个案情的细节,休息了两个小时,天刚蒙蒙亮进了县级公路,又被简凡叫醒了。

老规矩,醒了就是矿泉水抹了把脸清醒清醒,郭元车窗拉开了条缝,呼呼的山风灌了进来,被冻得激灵灵地又打了个冷战。车窗之外,俱是黄土黄沙起伏的黄色丘陵,偶尔可见嶙峋的乱石、光秃秃的枯树、衰败的棺木刺丛,一派萧瑟的景象。车向前行着,除了路口接应的警车断后,每隔几公里又有散布在路面上的警车得到了命令,警笛鸣着,前面开路着、后面押护的,行进了十余公里天色已亮的时候,已经成了一天长长的车龙,蜿蜒在随着丘陵起伏的公路上。

“怪不得太原沙尘那么多,敢情搁这儿来的啊?”郭元小声道了句,这里的景象可比晋南山区要差得多了。车后,肖成钢和张杰俩货清醒了,可不觉得这景象有什么不对,俩人饶有兴致地看着前后押护的车辆越来越多,足有十几辆之众了,肖成钢乐呵呵地说着:“嘿嘿……哎兄弟们,我看接咱们这规格不低了啊,13辆了,局长也不过这阵势嘛。”

“得了呗……”张杰嗤着鼻,示意着嫌疑人:“接他呢,你以为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切。”

“你看你这个人怎么这么不招人待见涅?非把话说明了,沾沾自喜一下不行呀?咱们跟着人家沾光也不行呀。”肖成钢辩上了。

“那你干脆犯个大案,不也受这招待么?”张杰鼓动着。

“你以为我不敢呀?靠,下次去你家把你家儿子抱走……哈哈……”

“嘿,你小子找练是不是?直接就想让我绝后?”

俩人一辩,三句不对路跟着就要互相动手,正隔着揪打的当会,简凡这才回过头来。叱了句:“闭嘴!……你们俩安生点。”

话很轻很缓,不过好像有无形的威力,俩个人互指了指对方,眼神威胁着,不过不吭声了。这一路数千公里的追捕,俩人对锅哥的认识怕是又深了一层。

简凡又是一夜未眠,回头叫停了肖成钢和张杰,看看嫌疑人孙仲文,眼睛骨碌碌转着又有几分心神不定了,怕是乍见这么多警车,又生恐惧之感了。想了想干脆侧过身回过头来安慰着:“孙仲文,别害怕……这是办案的程序,警察是来保护你的,目前根据你的口供,虽然你有罪,可同时你也是受害者之一,你放心,没人会为难你。”

孙仲文嘴唇微微动动,不过没有说出话来,眼神里微微露着感激投来一瞥。有时候人的感觉是很微妙的,越是在这种无助的时候越是会对外界来的关切感受的越清晰,好像现在并不那么愤恨这个开枪打伤自己的人。

“孙仲文,发掘队伍现在已经等在25公里界碑处,我再问你一次,当天晚上,在雨夜里,你和仝孤山是如何找到这个埋尸地点的?”简凡想了想,再次重复这个问题了。

“我……这个,您不已经问过了么?”孙仲文有点不解,俩人聊了一夜,就像说话一般随便。

“麻烦你了,我想再确认一次。”简凡客气道,客气得听得肖成钢直撇嘴。

“那天晚上……”孙仲文眼向上了翻着,好像在回忆,好像生怕随口说错了地方,叹了口气,慢慢说着:“……走了有几个小时,我是在看到文水加油站的时候才发现方向不对……云城是向南,而这个方向是向西南,当时的路况没有这么好,到了刚才转弯的地方,又是折而向北,我记得很清楚……雨夜天黑,地龙就是靠界碑定位的,到了25公里处他还停了停确认了下,我也记得很清楚……又向前走了约摸三四里地的光景,那地方是一个凹形,向北是一个缓坡,离路面有二里地光景……在半山腰,我逃出来的时候又看过,这是周围最高的一处高地,到了顶上能看到一座塔……我逃回来又向南走了一天才到了国道上……就这些……”

孙仲文小心翼翼地说着,听着的简凡在地图上画着形状,不经意抬眼有几分怪怪地看了孙仲文一眼,不料此时孙仲文也正注意着他,一看简凡的眼神会错意了,有点慌乱的表白着:“我……我没说谎,我知道的就这些……您还是不相信我?”

“相信……”简凡苦笑了笑,扭回了头,叹着气说道:“七个多小时,你重复了四次,几乎一字不差,标识物、方向一点都没说错,我不相信都不行。”

又有三辆警车尾 行着加入到了队列中,车队缓缓地向着25公里界碑处驶来……

…………

…………

25公里界碑处,停靠着路边的十余辆车,几乎是支队的全部家当了,两辆大功率通讯指挥车、一辆器材车,载着野外作业的法医设备,通讯车正协调着分散一路的警车,指挥车里,支队长伍辰光刚刚接到押解车的汇报,心里觉得还是有点狐疑,大概是对杀人之后,再奔袭200公里抛尸的作法颇有怀疑,思索等待的时间里,回头征询着省厅的文物专案组的夏主任:“夏主任,我对吕梁地区不太熟……这地方的古墓很多?”

“不多。”夏主任说道,敢情这是个辩证法的忠实拥护者,说了不多,又接着说了句:“不过也不少,我对刑侦不太懂啊,不过呢,我倒觉得这地方是藏匿罪证的好地方。”

“那……我得请教请教了……”伍辰光来劲了,问上了。

“这一地区呢,最早的历史可以追溯到东汉永和五年,这里属于西河郡;西晋时夏主赫连勃勃置吐京护军,就在今石娄县境内;太平真君九年这里是吐京郡;出土的文物多以三国两晋时间为盛,虽然数量稀少,不过价值不菲,这里发生的盗墓案件在全省占百分之二十左右,虽然没有云城、夏县、闻喜一带猖獗,可为数也不少了,九十年代爱国华侨从澳门购回了一座金乌鼎就出自这一地区一座将军墓,在中阳县,离这儿不到一百公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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