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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锅(545)

妈的,装不认识老子……简凡心里暗骂句,不过态度恭敬得紧,礼节换了,深深一鞠躬:“肖叔叔,我……我叫简凡,现在暂调在重案队……简忠诚是我二叔,乌龙县城关镇派出所所长,他安置我,过年了,来看看肖叔叔,实在是雪下得大,要不他就亲自来了……”

怯生生的说着,言辞温润,理由充分,小嘴倍甜,叔叔叫得这么勤,就没啥关系这笑脸也出来了。这么着一来,倒是立时赢得了领导的一份笑脸,一仰脖子“哦”声恍然大悟,拍拍前额恍然大悟地笑着:“老简的侄子,知道知道,想起来了,三级警务人员培训的时候,我是他老师……去年,哦,前年,因为你进公0安系统的事呀,他跟着我死缠硬磨腾了个名额,哈哈……没想到啊,招进个小英雄来,哎对了,我给你发过奖吧?……坐坐……”

几句把俩人的关系拉近了,谦让着把简凡让到了沙发上,简凡一脸堆着笑点头喏喏应声,从陌生到熟悉只有一句的距离,或许第一句没认识只是想试探一下你的态度而已,看来二叔水平还是比自己高,千叮万嘱,别叫肖副局长,直接叫叔,想拉关系,先扯上关系再说。

看来,扯得不错,不过简凡肚子里直打鼓,心里暗骂着,三言两句,二叔都是他徒弟,我一眨眼就成人家徒孙的级别了。

“来……喝茶……”那女人眨眼端着俩漂着几叶绿茶水杯,一杯给肖明宇,一杯放到简凡面前,看得简凡赶紧地称谢。在这个环境里,只有战战兢兢、汗不敢出的份,既当晚辈,又当下属,自然得有个晚辈和下属的样子。

简凡应对得不错,这精神抖擞的警容样子,先赢得了肖副局的一番表扬;跟着又随意地问了几句工作情况、学习情况,听到刚放假的,又大大埋怨了伍辰光这个支队长不关心下属一番,当然,对于这个年节尚坚持工作的简凡呢,话里自然是抚慰有加。

官样文章,向来好做,不过肖明宇做得嘛,还是挺感人的。

早知道这个肖副局口碑尚好,最起码比那种光收钱不办事的流氓领导要好上不少,而且据说肖副局对下属的关心也是出了名的,看来此言也不虚,几句下来,倒是简凡答得多,说得少,从乌龙家里问到市里的生活、从二叔又问到简凡父子,端得是有个十足长辈的味道。看着那张虽然称不上慈祥的脸,简凡甚至心里有了点错觉,好像……好像这个人也像个好人,十足的好人。

那就暂且当个好人呗!简凡抿了口水,回答了几个问题,瞅了个说话的空子,进正题了:“肖叔叔,我在市里没啥亲戚,我二叔说有啥事来找找您就成……这不,有个小事我问了问我二叔,他让我找您来了,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啧……跟我有什么不敢说的,工作上的问题、生活上的困难,尽管提,都要及时给领导反映出来,别说咱们有这层关系,就没有这层关系,有什么问题我都不能不给你解决不是?大胆地说。”肖明宇埋怨了几句,话很中肯,很暖人心窝。

简凡听得一脸感激之情,怯生生地嗫嚅地还真不识相地出难题了:“我……我想换换工作。”

“什么?换工作……不干得挺好的么?”肖明宇很诧异,眼瞬时瞪大了,像是惊讶得厉害。

“好什么呀?太累了……!”简凡忸怩着,十指不自然是拨弄着,一副欲言又止的不好意思样子。

“哎,这我就得批评你了啊,怕苦不从警、从警不怕苦,还不都是一步一步干上来的?年青吃点苦对将来是好事,比如你干得就不错,晋原分局和那几宗文物走私案子,你们重案队这半年一直是省厅和市局的关注的中心,就你的表现呀,我看明年搞个全省优秀基层干警没问题,不过可不能有这种怕苦怕累思想啊……”肖明宇谆谆教诲着,有意无意地提到了“晋原分局”这个让简凡很敏感的字眼,不过说得一语带过,根本不见端倪。

这倒好,毫无意外地碰壁了,简凡脸色变得有点难为、有点失望、更有几分苦不堪言地倒开苦水了:“肖叔叔,您不知道,我打小就没吃过苦,这不熬了一年也算锻炼了么?……那,那有点太受罪了,到外省追人,几天几夜都睡不好,一封队连正常生活的打乱了,我……搞得我刚谈的女朋友也吹了,要再这么当外勤刑警,我这成家都困难了……”

“呵呵哈哈……你这孩子,总不能就因为谈恋爱问题把工作搁一边吧?……不当刑警了,想干什么?”肖明宇大笑了一番,饶有兴致地问着。

“我……我想进市局。”简凡弱弱地说道,有点想一步登天了。

“嗯,有志气……不过可没那么容易办呀,想从基层往市局挤得人可不少。再说了,办案中途根本不合适调动,要不别人会给你扣个干扰的帽子。”

“案子?案子办完了呀?”

“完了?……你们晋原分局那桩子案子,什么时候完了?”

“这不就完了。”

无意的话题又迂回到了这个中心,肖明宇又被简凡糊里糊涂说得有点讶色了,简凡瞪着无辜的眼神解释着:“曾国伟已经找回来了,而且我们抓了第一嫌疑人孙仲文,根据他的交待,这个杀人凶手正是现在省厅通缉的仝孤山,一抓住这个人,那不一切就真相大白了……”

语言稍顿了顿,注意着肖明宇的脸色变化,可根本没有什么变化,还是侧着头,盯着简凡,侧耳倾听的样子,简凡接着说着:“我们昨天晚上在彭西地区端了一个文物走私的窝点,从现场遗留下的指模能初步断定这里是李三柱、齐树民、连刃的藏身之地,现在案子全回到了省厅,在协调特警总队和各地警力抓这几个嫌疑人,我们的任务基本完成了,要不伍支队长都不给我放假过年……”

依然没有变化,只是听完了不置可否地嗯了声,像是非常随意地问着:“昨天晚上的动静不小,我听说要是和12. 26文物案并案的话,要成全省文物走私第一案了,这个案子也是你挑头的……一定注意安全啊,我和这帮人打了十年交道,危险系数不小。”

说着的时候依然不忘叮嘱几句,不料叮嘱的好像错了,简凡愣了下说着:“不是我呀?”

“不是你?不会吧,现在传得挺玄乎的嘛,屡破大案的重案队简凡,呼声很高吗,直追当年郭定山了。”肖明宇不阴不阳说了句。

“绝对不是我。”简凡否认道:“我们昨天刚从赫连圪台回来,半下午伍支队长悄悄命令我们那组到彭西端窝点,没抓着人没成想挖到文物了……可能是伍支队长有内线,消息挺准的,直接围了工艺品厂,都没费什么劲就把东西起获了……”

“是吗?”

终于在肖明宇脸上看到了一丝狐疑,不过简凡现在倒拿不准了,这是在奇怪案情的进展还是做贼心虚的表现,这种若有所思的表情对于搞刑侦的人太普通了。

简凡的说话向来没有中心也没有重点,可以天马行空地来,但恰恰正因为如此,简凡也更容易地能把想到的事变成重点。

一霎那的狐疑过去之后,简凡又转悠到原题上了,轻轻地掏着口袋,展开来,还是面露难色地请求着:“肖叔叔,您看……省厅的鉴定,生活工作不规律,又开了几次枪伤到人了,啧,我都不好意思说,好多天睡不着觉了,你看我这眼晴……省厅心理学专家说我有抑郁症了,给我开了一大堆药……案子也完了,我……我想,还是换个安静地点环境,那个……”

肖明宇仔细地看着那两张表格,类似的事在这一行里倒不鲜见,晕血、晕死人、晕枪什么稀里古怪的事都有,而因为开枪得抑郁症的心理抑郁也是常见的,一看到这个,倒像释然似地长舒了一口气,几分慈爱地看着简凡,自责地说着:“哎,怪我没照顾好老简托付的事啊……我可没想到这么严重,这个事我记着,开了年有调动机会优先考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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