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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锅(558)

隐隐知道了这些事,秦高峰深怕支队长火爆脾气一起来又是叫训一顿,瞪着眼给简凡使眼色,刚要说话,不料伍辰光伸手制止了,指着简凡道:“小子,我跟你先小人后君子啊,好歹我也是个支队长,我不点头你走不了,我生平最恨的就是背后搞小动作的人,本来准备晾晾再放你进市局,现在看来,你压根就不想走是不?”

这说得是反话,隐隐地有一层威胁的意思,意思是你根本就是想惹了我,不想走了。秦高峰不知道支队长哪来的这么大火气,张了几次嘴可不知道该劝句什么,对于普通的小警员,站错位了、排错了队,有时候还情有可原、能幸免遭殃,可要掺和进俩领导之间的矛盾,基本没有什么好下场。

“谁说我不想走?”

简凡又是针锋相对,不识趣地反问了句,伍辰光正要发作的时候,不料简凡的话锋一转,笑着说道:“好几月前我就想走,是你硬把我留下来了,现在我更想走了,我算了一笔账啊,在乌龙卖猪头肉都比当警察挣得多,要放太原,我闭上眼睛都比当差挣得多,这身警服威风是威风,就是含金量太低,你想打压我是不?您最好把我赶回乌龙,连工作带生意都照顾了,我谢您都来不及呢?”

伍辰光被噎了下,秦高峰哑然失笑了,圆上场了:“没准是市局领导真看上小简凡也不一定嘛……来、来,支队长,坐……”

说话着把支队长让到沙发上,伍辰光瞥了几眼扬长不理会自己的简凡,倒觉得这货色还跟以前的德性没有太大区别,又有点隐隐怀疑自己的判断了。

秦高峰呢,一边把支队长请着坐下来,一边又拉着简凡坐下来,而且就坐在支队长的斜对面,一个点了支烟兀自抽着,突突的这烟枪冒得简凡直扇眼前。

“伍支,您怎么想起来我这儿了。”秦高峰倒着茶水,随意地问了句,看着俩个枯坐的,颇有点意思。

“没事,心里闷,找你喝两口……有酒么?”

“有。”

“得,拿出来。”

看来俩人经常一块喝俩盅,怨不得关系走得这么近,秦高峰转身进厨房,一会再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瓶玻璃瓶汾酒,另一只手上却是捏着两袋榨菜和一包花生米,一放到茶几上,伍辰光顺手拧着酒瓶盖,拎着茶杯倒了三个浅杯,秦高峰拎着小碗一撕袋子一倒,两个下酒菜瞬间就好了。这架势看得简凡心里直暗笑,要看这不太讲究的喝法吃法,仨个人倒像一类人。以前看着高山仰止的俩队长,现在看来,就和身边这些普普通通的人差不多一个样子。

好像故意晾着简凡一般,伍辰光只是把酒顿到简凡的面前,自己却和秦高峰碰着杯,下了口,俩人一开说,伍辰光长嘘短叹了一番,听音声好像伍辰光和秦队长的父亲还认识,长嘘短叹内容呢,一方面是秦家的老爷子走得早,可惜;另一方面呢,却是自己没把秦高峰看好,好容易看着成家了吧,还又离婚了;好容易扶到队长位置了吧,又碰上这事了。扯来扯去,最后结论是伍辰光长自引其咎,把责任归咎到自己头上。

俩老爷们碰着杯下着酒,就着花生米榨菜丝,霎时小半瓶就没了踪影,此时简凡才省得,今天还真是一个巧合,支队长此行的本意估计是想要来安抚一下背了黑锅暂时赋闲的秦高峰,只不过恰巧碰到了自己而已。看这俩人的关系确实不一般,秦高峰对背了这么个黑锅根本不在乎,很有做为嫡系为支队长分忧的自觉。

唯一让简凡觉得可圈可点的是,这伍辰光虽然凶面恶言,可话的人情味还是颇浓的,说起这家长里短来,倒不像个支队长了,更像一个与心难安的老人。一边自责着,一边给秦高峰宽心,宽心的内容呢,就是过过风头,大不了调离一队,到了其他队,照样当队长。

这是小团体的通病,虽然缺了点原则性,可透着浓浓的人情味,大点的单位里毕竟都避免不了这事不是,简凡倒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只是隐隐地觉得支队长在安抚秦高峰,好像就是作样子给自己看,有点以他高风亮节衬托自己忘恩负义的意思。

不用说,不管是那五千美金的作用,还肖副局真的有什么用心,肯定是把自己当成试金石扔出来了,简凡心里暗道着,揣摩着,凭心而论,肖副局长把自己调往市局刑侦当助理,把胡丽君再调到打拐办,再把CCIC的信息源一掐,如果真是别有用心的话,那么外勤就成了无头苍蝇了,毕竟信息在侦破中体现的作用越来越多,谁也小觑不得,现在简凡真怀疑这个吴镝和肖明宇穿得是一条裤子,不过想想俩人年龄的差距,实在无从说服自己。

俩个举杯下酒的功夫,有一搭没一搭说上了案子,半晌被晾的简凡弱弱地插进来了,征询似地问着:“我……能插句话么?”

“酒都没喝插什么话,大人说话有你小孩插嘴的份吗?”伍辰光瞪了一眼,杯子顿在茶几上,明显对发话的人不满意。简凡话一转又是一句:“那我喝了酒,能插句话么?”

“不能。”伍辰光不给面子了。

“那我不喝了。”简凡也撂挑子,靠到了沙安后。

“呵呵……就你细皮嫩脸的样,上了酒场也是个怂包。”伍辰光刺激了一句,鼻子里哼哼着几近不屑。

“扑哧”一声,简凡和秦高峰同时笑了,俩个人是相视而笑着,秦高峰倒接上这个话茬了,对有点诧异的支队长解释了句:“支队长,您这次可又走眼了……简凡,你多喝点,让支队长少喝点,他胃不好。”

说话着把剩下的半瓶差不多一半倒进了简凡的杯子里,满满的一茶杯,看着支队长有几分诧异的盯着,简凡像是卖弄一般,杯捻在手,就到了嘴边,轻轻一抬,恰如长鲸吸水一般,一杯子53度的汾酒不声不响直入喉咙,喝得是轻松之至、拽得是潇洒之至、喝完了尚自舔舔嘴唇像在回味无穷。

别人喝酒是难受,可对于酒坊饭店出身的简凡,喝酒是享受,自然不可同日而语了。别说自己,就老妈喝半斤都不带眨眼。

这一大杯足有三两,杯子轻轻一放,人是面色不改,看得伍辰光有点瞠目结舌了,一歪嘴不信邪了,抓着瓶身往简凡面前一顿指着道:“能喝不是?都喝了。”

秦高峰没说话,笑眯眯的眼神,已经知道结果是什么。只是伍辰光有点惊讶地看着这小子握着瓶子满不在意地往嘴里一倒,只咕嘟了一声,酒瓶,见底了。

“哟嗬……没看出来啊,深藏不露啊。”伍辰光哑然失笑了,虽然一斤二斤酒量的人不罕见,可喝得如此轻松、喝得如此享受的倒不多见,指头点点笑着说:“小子,就你这喝法,将来能当官了啊……对了,高峰,你们俩搁这儿嘀咕什么呢?”

“能说什么,还不是那案子呗。”秦高峰嘴里扔了几颗花生米,无聊地说着。

“嗯?……继续,我听听。”伍辰光一说到案子,话题转了。况且心里的郁闷,怕也在案子上。

秦高峰干脆来了个直入正题,把齐树民几人的脱逃、把仝孤山被捕、文物走私上的几个疑点一说,指着简凡解释了句:“简凡刚才说,这不是文物走私案那么简单,其实我也觉得有点蹊跷,理论上丢了两大宗货,如果齐援民和此案相关,他应该有所动静,最起码应该想办法自保吧,可没有,如果说他和此案无关,又有点说不通……最起码在重要嫌疑人落网之后,他的第一选择应该是出逃吧,可没有,他坐得好好的,我怀疑是不是咱们把什么漏了,根本没有敲到正经地方?”

“你的意思呢?”伍辰光听着,头转向简凡。

“我的意思您还能听得进去吗?”简凡反问着。

“呵呵……你是今天才到太原吧。才到太原就来老队长这儿,就冲这个,看来我还是想得有点偏颇了,现在重案队和其他几个大队的压力都很大,仝孤山的口供取不到,证据和指认现场更不可能;昨天刚刚得到的消息是齐树民和连刃已经出境,云城和临汾的警力撤回来了,这锅夹生饭怎么咽下去是个大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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