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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锅(640)

…………

…………

砰…砰…砰…砰…

远处的枪声仍然在继续,是俩个疯狂的人在对射,逃的已经上了山坡,追着已经到了山脚。

依靠着爆炸的烟尘的掩护,先行一步的嫌疑人已经逃出了几十米的距离,此时被疯狂的简凡越拉越近。

是齐树民,看着背影,简凡眼里冒着火,心里滴着血,不管不顾地疯狂地追着,太过于小觑这个悍匪的凶性了,谁可能料到身陷死地还能再来一次绝地反击,谁可能料到车上除了古玩还装载着这许多的炸药,来不及后悔、来不及痛哭,心里只余着一个念头,一个恶狠狠的念头:我要杀了他。

几十米的距离越拉越近,后面是陈十全在喊着,已经听不到在喊着什么,奔着、跑着、狂奔着。奔跑中连开两枪,狂怒之下枪已失了准头;而齐树民回头两枪在慌乱之中同样打了空枪。于是,狙击镜里陈十全看到了平生最怪异的一幕,简凡在奔、在跑、在呼斥、在怒骂,疯狂的拼命劲头把前面持着武器的嫌疑人追得狼奔豕逃,俩人速度的移动几乎在狙击准星里无法瞄准。

在齐树民即将跃上山丘的时候。突然金身大回环,这是要最后一枪打掉追兵;简凡下意识地侧翻,避开直射的方向,俩人几乎同一时间发现了最佳的射机,几乎在同一时间扣响了枪机。

砰……砰……枪响了。

身材长颀的齐树民没想到弄巧成拙。对方的出手不比他慢,一眨眼成了折翼的大鸟仆倒,重重地摔到地上,扑愣愣往山坡下滚;左臂一疼不听使唤的简凡顾不上伤处,单臂直举扣着枪机,嗒地一声空匣了,眼见骨碌滚下来的齐树民不知道死活。简凡顺势一爬,把空枪当武器,看准滚下来的方向,隔着几米距离朝着脑袋直砸将上来,“嗷”声惨叫之后正中齐树民的前额。

几乎就在眼前了,几乎能看到鲜血长流狰狞的脸,简凡目眦俱裂,又摸了块钵大的石头跃了起来,齐树民人滚枪未脱,举着枪正对着简凡。

“砰”地一枪正中胸前。简凡只觉得胸前像被一辆车迎面撞来一样,子弹巨大的冲力把他冲得蹬蹬向后几步,眼一黑,咕咚栽倒在地上……

嘭……沉闷的狙击枪声,也在同时响起。

齐树民惨叫着,看着持枪的手齐腕而断,脸上表情扭曲地痛喊着如同野兽的嚎叫。

几十米外,持着狙击步的陈十全飞奔着上来,枪指着齐树民的脑袋;左腿受伤、右手齐腕被打断,已经没有反抗能力,生怕有变,脚尖一抬踢在嫌疑人的颈后,齐树民脑袋一歪,昏了。

“师傅……杀了他……杀了他……”

背后气喘如风箱的简凡半坐起来。两眼如炬,胸前闷得几乎喘不上气了,防弹背心挡住了子弹,可化解不了冲力,中枪的部位,一动就是痛彻心肺般的疼痛,像插进了一把刀,肯定是肋子断了。啐了口带血的唾沫看着陈十全没动,简凡艰难的爬起来,跌跌撞撞地爬着:“师傅。杀了他……杀了他……”

看着陈十全没动,简凡怒从心头起、恶从胆边生,摸着块石头,磕磕绊绊上来就要往死里砸,陈十全飞起一脚把这理智有点丧失的徒弟踢过一边,就剩这么一个活口了,全毁了,真不知道今天要死绝了该怎么交待。不料被踢过一边的简凡不买账,又如搏命似地扑上来要和陈十全开斗,嘴里骂骂咧咧地还是要亲手杀了齐树民,陈十全知道这是已经斗红了眼,扑上来一绊一拧,摁住简凡,撕着衣服布条扎住流血的伤口。

“放开我,让我杀了他……”

“放开、放开,王八蛋,你拉我干什么……”

“滚开……”

一点不领情的简凡在咬牙切齿的喊着、叫着、腿蹬着、叫骂着……

“他只剩半条命了,迟早都是死,你想陪着他死呀?打死了他容易。不知道还要悬着多少案子……”

陈十全面无表情地说着,连劝带抱慢慢地让情绪失控的简凡安生了下来,此时又想起了爆炸点四周的队友,简凡拽着师傅支起身来要走,被陈十全顺势一拉,架到了背后,胸前疼得像刀绞、面颊疼得像火灼,伏在师傅的背后不住的呻吟。

远处,一辆辆警车鸣着笛停在爆炸点的周围,一队特警顺着枪声直围了过来。

“目标嫌疑人齐树民,还有口气……搜搜他的身。”

陈十全说着,示意着齐树民躺着的方向,晨曦中,朝阳下,昏迷的齐树民一脸狰狞的血,被特警架着。一行人悄无声息地回到了爆炸点。黑色的焦土中心,冒着烟的汽车残骸只剩下了一个歪歪扭扭的骨架。车下、车旁俩个爆炸中心的嫌疑人被烧得面目全非,四周散落着炸碎的车零部件和古董残片,一队队后到的警员看着惨烈的现场一脸恻然。看着烧焦的尸体在作呕。正在清理伤口的郭元、肖成钢见得陈十全回来,蓦地站了起来。高爱军扶着步态踉跄的简凡,简凡看着仨人,拽着高爱军慌着颤声问着:“张杰呢?张杰呢……”

没有人说话,肖成钢抹着眼睛。郭元低着头,高爱军指指不远处躺在担架上的人,几分钟前还活蹦乱跳的张杰,静静的躺着,了无生机地躺着,大惊之下的简凡什么也顾不上了,直奔上来分开身旁的警员,半跪着要扶张杰,手霎时僵在半空,那张熟悉的脸庞上,赫然一个弹孔洞穿在眉间。

死了、牺牲了?张杰死了!?

一股巨大的悲愤从心间涌起,像一颗子弹洞穿了心头,简凡喉头一甜,朝前直喷了一口鲜血,眼一黑,软软的栽倒了……

“简凡……简凡……”

高爱军、肖成钢、郭元奔了上来。把简凡抱着、摇着……

陈十全没有动,悲从中来,心在痛,痛得直闭上了眼,嘴唇翕动着。两行浑浊的老泪从颤抖着眼角涌了出来……

第五卷 浮世起与落 第87章 无语问苍天

“各位领导、各位同事……遵照省厅统一指挥,我们政治处会同市公0安局、市刑侦支队以及法医鉴定中心对4.3围猎行动,也就是四天前发生在距太原39公里,原废弃二级路小漳河段的警员张杰殉职调查说明如下……”

来自省厅政治处的调查专员,一个三十多岁的警察站在大屏幕前,手指轻点,屏幕上放出来的现场录像,冒着烟的残骸、躺在地上的尸袋、遍地的碎片,仍然具有如此的冲击力,让观者有几分怵然心惊。

追悼会刚刚结束,郁结在每一位警察脸上的悲戚是如此地清晰,以至于都是一脸恻然地看着屏幕,沿着市局大会议室圆桌放着一圈警帽,似乎在为这位殉职的同行默哀。

会议室右后角,坐在角落里的伍辰光背有点佝偻,仿佛在几天中苍老了很多岁,鬓间的白发增添了数根,听着省厅调查员的话,眼里闪过的是那个熟悉的脸庞,悼词里描述成“从警十年、一直奋战在一线”、“在危险的时候挺身而出”、“壮烈牺牲”的警中英模,事实上这个调皮捣蛋的小子,他记得很清楚,在平南路派出所、在六队、在重案队,是个处处让队长头疼的刺头。没有地方可去,所以一直窝在一线。而现在,又一个活蹦乱跳的小伙成了冷冰冰的遗像,对着悲痛欲绝的家属和懵然无知的孩子,伍辰光有一种手足无措的感觉。

差不多快从警三十年了,开了多少次追悼会伍辰光已经数不清了,心越来越硬了,眼晴也跟着越来越硬了。很多时候是那种想哭却哭不出来的感觉。

“……根据我们的现场调查和对参案警员的询问,当天上午七点零三分嫌疑人驾驶的丰田霸道驶入伏击圈。现场指挥陈十全采取的2+2+1围堵阵型,这里是四号位,距嫌疑车辆21米、这里是二号位,距目标19.5米,前方的一号位距此42米、狙击点在目标西南105米,目标车辆出现的时候,负责狙击的陈十全首先打爆了目标车辆的两个前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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