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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锅(770)

这就是差异,蒋九鼎尝得心里的黯然又重了几分。

“凉卤不少,可热卤以这家为首。”陈主席风卷残云的吃完这一小碗份量并不多的卤煮肉,挟着几大块牛肉又吃上了。

“热卤?有差别吗?”何助理问着。

“当然有……凉卤讲究味道在料上,必须重料才能透过肉层,卤汤是不能食用的;而热卤讲究在汤上,味道就化在汤里,配料的难度更大。不过你配好的话,扔什么肉就无所谓了,就这汤,你就煮出五花肉来。照样是汤鲜味美……哎小蒋,罗家有后了?这汤可比你们九鼎高出一倍不止来啊。”

陈主席边吃边说着,看样评价不低。蒋九鼎侧视了张凯一眼,张凯频频点头称是,何芳璐看着众人都品尝,也尝了尝汤轻咬了块瘦肉,尝着味道确实也可以,也在频频向蒋总点头,蒋九鼎这确认味道了,这才征询地问着美食家道:“陈主席,您老确认确实是罗家老坊的口味?”

“嗯……差不多。”陈主席边吃边说着,就这吃相恐怕也假不了。等闲的东西还入不了这大家的口,想了想解释:“当年罗家老坊我尝过,卤、酱、熏、糟、煮、焯……传说是六味冠绝,卤酱味常见,熏味少见、糟味难见、煮味很难见,而焯味呢,几乎是见不了。煮里很出名的一种就是卤煮肉……当年别说罗家酱坊,就清徐、介休再往南的云城,这卤煮肉的味道都是很出名的……”

“糟?焯?这有什么说道?”张凯问着。

“呵呵……年轻人,这你就见稀罕了,听说过糟鹅么?糟鸭脖么?是用纱布裹着食材,酒拌着料水和香精淋均匀之后,糟制出来的,以苏州的糟鹅为首,罗家几代厨子,这东西对于他们很容易……不过焯味就难了。”陈主席道。

“什么是焯?”何助理问着。

“就是开水烫的意思,这个主要指花馔,其他东西好做,可花馔更难。不但手法奇巧,而且食材难觅,即便是有食材这花时也短……这个现在好像以咱们桂园的为首,上次陪华侨到桂园碰着口福了,一桌花馔花了一万多,呵呵……物有所值啊,那个有位花大师,豆腐雕花一盘子里雕了一百零八朵,更奇的是,一百零八朵分七种不同的味道,这一道绝,就叫百花争艳……看着那东西,你不忍下筷了,太漂亮了……”陈主席又犯老毛病了,扯来扯去扯到了奇闻轶事上。

这么说,倒是愈发地认可了,何芳璐、张凯互视着,都看着蒋总,饮食里可做的东西很多,俩人也有点不理解,不知道这位蒋总是对那人怨念颇深呢,还是对在白切肉上栽过个大跟头怨念太深,一直念念不忘罗家酱坊的口味,听得陈主席侃侃一解释,蒋九鼎好奇地问着:“那么。陈主席,您说有没有可能有人真把罗家的手艺学全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除非是罗家的嫡传。”陈主席斩钉截铁地判断道,筷子指指点点,颇有大家之风地说着缘由:“厨师、厨师,为厨易,成师难呀……三分勤快带四分名师指点再加上三分过人悟性,才有可能自成一家。这里你没有一二十年的功力,那锅老卤老汤怎么可能熬得出来?特别像罗家老坊这种独门之秘,就即便你有那功力,不知道人家真正的配方也是白搭,中餐和西餐可不一样啊,配料上差一份、火候上差一点、手法上差一点,出来可就迥然不同的两种味道。”

蒋九鼎一听反问着:“陈主席。那以您说来……这东西,还有您尝过的什么百花争艳,又从哪里来呢?”

“哟……是啊,这东西……对呀?从哪里来?”陈主席突然发现无法自圆其说了,既是罗家口味,既然又有几味同时出现,而自己又信誓旦旦不可能有罗家亲传,那么这东西就无从解释了。想了想又给了个其他可能的解释:“要不就是有其他高手,把川味的卤味改良过来的……不可能呀,虽然这味道进了辣味,可是地地道道的大原吃法,应该是把太原味改良成了川味……不对不对,看这卤猪手,绝对不是川味,川味的切开后卤色能深到肉层里,而这儿几乎还保持着原色……咦?耳丝是蒜逼出来的味道,倒有点像白切肉的,邪门……”

把个吃家陈主席难住了,卤煮肉连带几样卤酱味道,层层不一,有的入口绵软、有的入口清脆、有的入口浓香、有的后味余韵,几分卤酱肉有嚼头亦有尝头,不管你大块朵颐而是浅斟细尝,都别有一番风味,陈主席是边挟着黄瓜清嘴,边尝着几样不同的卤酱味道,吃得是惬意之至。现在到明白为什么小店的生意如此红火了,就这味道,想不红火都难。

“嗯…嗯…大有罗家的遗风啊。当年罗家就是不管贩夫走卒还是紫衣显贵,都上得了桌入得了口,这味道就上大宴都拿得出来……”

陈主席尝了一遍,脸色见喜,刚放下筷子,又觉得意犹未竟,不过想起来意来了,问着同行的仨人:“哎,你们在这儿发什么呆?问问老板不就知道了,是不是姓罗?”

三个人,都笑着摇摇头,在这个难题中,恐怕没有人比蒋九鼎更知道答案了,看着陈主席笑了笑说着:“呵呵……陈主席您可走眼了啊,绝对不姓罗也不是罗家的嫡传更不是川味,传说还是有误的啊。据我所知,罗大御厨不是卤、酱、熏、糟、煮、焯六味冠绝,而是十六味,具体是我搞不清楚,不过呢,这位传人要出山了,说不定这位大家在太原要独树一帜了。”

“是么?小蒋你认识呀,什么时候给我引见引见这位大家!”陈主席乐了。

“不是大家,是冤家!”

蒋九鼎摇摇头,带着几分无奈的口吻,还有几分金石美玉置于眼前而不可得的遗憾。

…………

…………

“老板,再来煮肉。”

“老板,两杯杂啤……”

“切俩猪手……”

“嗨,怎么还不给我们上菜……”

“……”

中西广场的西北角,沿着街上人行道规划的消夏啤酒摊,连占了三个摊位的食尚格外引人注目,清一色的厨师白装、清一溜的不锈钢餐桶、清一色的玻璃消毒柜,比当年简凡和黄天野在这儿搭摊卖杂碎面的水平可提高了不止一个档次,唯一没变的是黄天野还是腰里挎个包,一脸笑咪咪拉客数钱那德性。

夏天的广场之夜是最热闹的,场中央的喷泉一俟整二十时便响着音乐喷了会,喷得这会儿穿着大裤衩的大人小孩都不躲着,喊着叫着一群人在嬉戏;更多的是三朋六友相邀着端着大杯的杂啤对喷一会儿,尤其是啤酒摊一直能红火到零点左右。

这里,也是一个天然的市场。来来往往的消夏人群就是巨大的消费群体,嘈杂的人群总不缺被路边小摊的便宜货、被兜售光盘小饰物的小商小贩和被卤酱肉摊吸引而慷慨出手的人,食尚的这个摊上,五大桶杂啤流水介的放着,七个厨师刀案不停,四个服务员来回穿梭,勉强地应付住了如潮的客流。

“这边……把这个热闹场面照上……那儿……嗨,黄老三,把帽子戴正,别跟着耍猴的样!?……灯光,把灯光往上扯扯……”

某人在大喊着指挥着,黄天野收钱的间隙忙着支应几下,是薛老大。带了三四个持相机、摄像机的大小伙忙着在拍摄卤酱摊点的红火的场面。

其实不用拍,这儿哪个摊点都红火,即便你不坐在这个摊上想吃卤酱肉都没问题,摊主立马就给你叫来了。

“哎哟……这个不行啊,还得有个什么名头……”薛翰勇看着红篷摊点,有点犯难。

“没事,薛哥,回头PS一个……”有个挂机的说着。

“成……整像点啊,要不我没法给老板交差。”薛翰勇摸着手机。有人拨电话,说着要走,这位说话又追上来了:“哎哎哎薛哥,那我们那钱……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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