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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锅(989)

白格生生的萝卜水汪汪、人个高高的玉茭绿秧秧、亲亲个姐姐回门看爹娘、红个艳艳的新袄喜洋洋……

唱着诵着,渐渐地曾楠和那护士眼中,露着喜色的老人开始狂喜,狂喜到手颤抖着要拥抱要搂着唱着简凡,颤危危地支身要起,护士刚刚一扶,老人的眼晴闪着讶异,指着简凡,嘴唇翕动了,颤抖着,人喘着大气,脸上的皱纹波动着,像遇到多年未见的亲人,可不料风烛残年的身子容不下这过份的激动,刚刚扶正,激动得全身哆嗦发抖,跟着头一歪。吧唧,晕了……

护士急了,扶正了吸氧,曾楠急了,喊着老人,铃声一摁,踢踢踏踏的脚步声,几位挂着听诊的大夫瞬间而至,有条不紊的施治着,其中的一位不悦地埋怨着护士都说了别让老人太激动,去去……出去等着,不容分说直把曾楠和简凡赶出到门外。

…………

…………

“你唱得什么,怎么一下子把人唱晕过去了。”

曾楠小声埋怨着,吐着舌头,面部表情很尴尬,不时地瞧着病房里。

“这是乌龙乡下的小调,说得是一家人团团圆圆在一块吃饭。”

简凡叹了口气,终于明白了,有点怜悯地望了病房里一眼,又侧头眼睛直盯上了曾楠,曾楠慌乱地躲闪着,悻然说着:“看我干嘛?没见过呀?”

“哎……你又算计我,这哪是你爷爷,这他妈是简烈山,对吧?”简凡说罢,叹着气,倒不像生气,不过还是转身而走,这下曾楠急了,哎哎哎几声直追着双手一伸拦在简凡面前:“简凡,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你看老人家多可怜,我见了好多次就没见他像今天这样高兴过……”

“你怎么会认识简烈山?怎么,给人有钱人当孙女啦?”简凡瞪着眼,这回真生气了。

“汉有……我就觉得老人可怜,找亲人都找了十几年……你刚才不都看到了,人家又没害过你……”曾楠慌乱地解释着,难圆其说,简凡又是拂袖而走,根本不为所动,明显是不相信这一套说辞,这下子曾楠急了,快步跟着干脆明说了:“……算啦,瞒不过你,是李叔打电话托我的,让我来多看看老人,谁算计你啦?你有什么可算计的?你这人怎么这样,一点同情心都没有?……”

看着简凡的脸色凄然,曾楠倒打一耙了,此时曾楠才觉得最了解简凡的莫过于李威了,李威说这个人最重感情,最重感情的人也最有同情心,要是贸然找肯定是没什么好话,可看过了颤危危的老人,简凡倒没有那么咄咄逼人了,不过也不理会曾楠的阻拦,拨拉着人,要自行离开,刚刚迈步,这步子僵在原地了。

曾楠一回头,正瞧到了一行人从住院部的门外进来了,简怀钰夫妇、助理雷涵洋,背后屁颠跟着景律师和一位不认识的男子,五个人直接走到了简凡面前,未等简凡开口,这夫妇俩人深深地鞠了一躬,一下子让简凡手足无措,拦也不是,不拦好像更不是。

“简师傅,我知道您对我们有成见,我也知道贸然去请您,您一定会想方设法回绝……所以就请曾女士把您请来了,请看在我父亲是您同姓同乡、看在时日不多的份上,帮帮我们吧,我父亲辛苦一辈子弥留之际,就这一个心愿了……”彬彬有礼的简怀钰,人过中年,此时是真正屈躬求人了,说话着又深深鞠了一躬,恳切之意溢于言表让人是难回绝,简凡脸上僵着难受的样子,手也僵着,不过没有拦着,霎时又是不知道这事究竟是该怎么办。

还没想出怎么办,上面病房里的护士奔下来了,直奔到众人面前,也是拉着简凡说着老人醒了,要见你。简凡稍稍抗拒了一下,那苍老、那皱纹丛生的脸浮现着,不由得叹了口气,跟着护士回了病房。

“不要让病人太激动……不要来这么多人……”

医生守在病房门口,安排着,把曾楠、雷助理、景律师以及闫夫人都挡在门外,只让简凡和儿子进了病房,进门的功夫,刚刚醒来的老人虚弱地躺着伸着手,简凡踱步上前直握住了那只手,不知道为何,脸上郁结的难色化解成了会心的笑容,笑着面对着同样在欢喜地笑着的简烈山,轻轻地简烈山老头把手里握着的一样东西直塞到了简凡手里,简凡一瞧,是那串乌黑油油的桃核串成的珠子,在手里摩挲的年代已经久了,握着滑滑得咯咯作响,简凡看了眼笑着凑上来说着:“野山桃核,能辟邪,有些年代了吧?”

笑着,虚弱地点点头,简凡凑到老人的身畔听得虚弱的声音:“弟弟做的……六十年了,就留了这一样东西。”

说了句,简凡有点恻然地看着虚弱、苍老的脸上那份笑容,老人像给了一个不情之请,握着简凡的手,把那串小小核珠握到了简凡手里,那意思要送人了,那更深的意思简凡岂能不知,要托他找人了。

简凡没有说话,只是几分怜悯、几分无奈,同样带着几分同情地看着这位命不久矣的老人,谁可能相信这是一位拥资亿万的简董事长,人生来永远不会平等,可在死的时候是平等的,都要同样经过坟墓走到另一个世界,甚至于在这弥留之际也都会做着一件平等的事:等待死亡。

没有拒绝,也不忍心拒绝,每一位即将离逝的生命都有权利得到生者的恻然和同情,更何况那份浓浓乡音乡情,也同样拨动到了简凡心弦的深处,那又何尝不是自己弥足珍贵的东西。

老人的手颤危危地伸着,在叫着儿子,简怀钰伸手上前握着,老人的眼光定格在简凡的身上,像怀着无限希翼喃喃地说着:“就是他……就是他……一定就是他……”

儿子安慰着,摩挲着手安慰着,勉力平复着老人因为激动而起伏的胸前,医生守护着,示意着尽快结束着谈话,简怀钰安慰着父亲,点头答允着,尔后是轻轻覆上被子,一手揽着简凡,轻轻出了病房,在掩上门的瞬间,简凡注意到这人就着袖子拭了拭眼睛。

“简师傅。”简怀钰回头勉力笑着说着:“病了这么多年,从来没见父亲这么激动过这么开心过……呵呵……他把自己最心爱的一件东西送给你了,这东西他连我这个儿子也不给。”

简凡笑了笑,摊开了手,把玩着这串小小的核珠,几个人围了上来,夫人在问着情况,简怀钰只是揽着夫人,摇头不语,黯黯的气氛中,不知不觉这关注的焦点都投到了简凡身上了,似乎这最后的希望都集中在这个人的身上,简凡似有不觉的在把玩着那串深甸甸的念珠,半晌才说着:

“简先生,我不但是个小人物,而且是个小人,很会记仇,几年前李威撺掇你和景律师骗我的一份协议,把我推到了和齐氏兄弟对决的前台,那一次我差点送了命,虽然你也许是无心,可毕竟结结实实坑了我一下子,这事怪我有点贪了,怨不着您,可我心里还是一直耿耿于怀……现在想想也没什么意思,我知道你费尽心思想干什么,说实话我原本是准备坑你一把,不过今天看在老人份上,看在这串摩挲了六十年的核珠份上,我答应你,不过我保证不了一定找得到人。”

“谢谢……谢谢……”简怀钰像父亲一样激动,如逢亲人般那种激动,直鞠着躬,生怕简凡反悔一般:“您放心,需要的资金随时可以提供给您,以馈赠形式,就按您说的价格,不够我随时增加。”

“钱是肯定需要的。你看着办吧,三天后我回乌龙县老家,你派一个人随行,到乌龙桥上等我,对,我强调一点,只准一个人随行,费用自付,我可不负责照顾人。”

言罢,简凡分开众人,一句客气和寒暄也未说得,直下了楼,在众人有点怪异的目光中离开了,曾楠看看周围这几人,想起了什么,又是蹬蹬蹬快步追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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