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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男绿女(549)

原本即使是收了赵亮钱的村民当时只是觉得,少自己一个多自己一个无所谓,一百块钱不拿白不拿,心里认可的当然还是赵铁锤了,不过事与愿违,谁成想还真把老锤选下来了!众人的心里总觉得有点不是滋味,三十年,差不多一代人就是老锤当家长,现在一下子把人给捋了,大人小人都觉得心里不太对劲,特别是看着老锤父子俩落选了还在路上养路,好多人回去不是老婆骂老公、就是老公骂老娘们、要不就是老的骂小的。

经典的一句骂人话就是:你个驴日的,老锤叔那点不好,你一百块钱就把人给卖了!

经典的回答是:你才驴日滴,你不也收了赵亮一百块钱,你咋不说你自己涅?

骂来骂去都是一个结果,生米成熟饭了。也许,大义谁都懂,但大家关键的时候选择的都是小利……

……

有失意的就有得意的,失意的是老村长赵铁锤、得意的就是新村长赵亮了,赵亮在当选后当天接到村委的钥匙第一件事就是坐着顺路的拉煤车进了长平,买了一堆子礼物去看看道上的大哥,刚从外地回来的赵三刀,这平日里不可一世的赵三刀破天荒的还请赵亮吃了顿饭,席间和赵亮称兄道弟,把个赵亮高兴得是云里雾里,要和赵三刀攀上交情,那以后这路上挣钱可就容易很了!

赵三刀一知道这事,很快就传到了策划人的耳朵里,长平鸿运煤炭物流公司的赵宏伟,传话的时候赵三刀干脆利索就说了一句话:“宏伟哥,事成了!老锤滚下来了!”

赵宏伟还是像往常那样淡淡地应了声。几次入主煤矿的事下来,朱前锦麾下的几员大将都对这个准军师佩服的是五体投地,连这谁也不服气的赵三刀现在也对赵宏伟是唯命是从了。特别是前几个月,赵宏伟安排赵三刀甩出几个替罪羊,在打黑除恶期间主动向长平市公安局自首,上交了几支五连发、揭了几宗不大不少的旧案,最后居然还落了个主动认罪从轻处罚的效果,不但赵三刀未伤毫发,连那几个自首的也仅仅是判了两年劳教。

连赵三刀也没想到这事可以这么办。这次整老锤也是。几年前自己和老锤斗过一次还落了下风。花了不过几千场把老锤整下台这办法更让赵三刀佩服得五体投地……其实整个事情很简单,至少在赵宏伟眼里看起来很简单,老锤堵办公区堵路的事惹得陈大拿头疼不已,而赵宏伟却是瞌睡的时候给陈大拿送去了个枕头,出了这么个绝户计,一惯唯利是图的陈大拿一听这办法,确实管用,这帮刁民矿工越来越无法无天,越来越口气大,这也应该压压他们的气焰了,跟着也就默认了。这办法一出就把老锤孤立起来了;跟着赵宏伟不过花了几千块钱几顿饭就买通了乡里的领导,极力促成拴马村民选村官的事,同时扶植起了跟古建军运输队走得很近的赵亮在村里四处活动,小恩小惠收买村民,环环相扣,无声无息地解除了老锤的武装。

事实上,不仅仅是拴马村的事,鸿运煤炭物流公司成立不到一年,在赵宏伟的经营下,已经参股和控股了十三座煤矿,外面看来这量倒不算多,但让内行看却是了也不得,外地人在凤城参股一般是能参加参、能购就购,但赵宏伟不同,细数他参股的十三座煤矿,唐安、成山、高庄、卧虎包括拴马,都是服务年限在十年以上的优质资源,这些股份即使不分红也可以当做固定资产等待升值,这事办得让朱前锦在国外也不禁是夸了赵宏伟好几次。

赵宏伟把这消息告诉刚从国外回来的老板的时候,这朱前锦呵呵笑笑有点玩味地说了句:“不知道这赵老英雄现在什么感受,这老家伙可在这位置呆了三十年!当年带着人堵过市政府的门、砸过咱们的洗煤厂,连警察也敢打,要说这老家伙也是个人物啊!”

赵宏伟笑着说道:“既然是老英雄,那应该是英雄末路吧!”

“呵……宏伟,你这迂回办法还是用得好啊!一箭双雕啊,前面承了陈大拿的人情,后面收拾了村里的绊脚石,还是你们这读书人厉害啊,软刀子割肉,让他疼上好几年!我说,你这办法咋想出来的……”朱前锦不知道是贬是褒,笑着说道,不过老锤的下台肯定让他很满意这错不了。

“委员,其实这也是无奈之计,要入主煤矿必先收服拴马村、要收服拴马村必先搞掉赵铁锤,这老锤明里是个不起眼村长,实际上是拴马村的精神领袖,三代人了都是村里的精神领袖,这跟头羊和羊群一般,没了带头的,羊群是必乱,一乱咱们才有机会乘虚而入!”赵宏伟随口说道。

“哎,人心隔肚皮呀,谁可能想到,这老锤最后会被自己人搞下台啊!早知道几千块钱就能办了的事,咱们何必跟他扯这么多年!”朱前锦感叹道。这赵宏伟给他带来的惊喜实在不少,不但成功兼并控股了几座煤矿,而且成功地插到了陈大拿阵营了。虽然代价不小,但利润也颇高,确实是大手笔。

赵宏伟隔着眼镜看老板的表情,马上省悟道自己有点自大了,纠正了一句:“不不,委员,以前的您也没错,人穷的时候易团结,那时候时机不成熟,咱们想用这办法也不成!现在各家贫富差距一大,这问题和矛盾就出来了,一有问题一有矛盾,这事就容易办了。”

朱前锦笑笑,对赵宏伟这解释很满意。悠闲地说了句:“嗯,这倒也是,人不能有钱,一有钱自己心里就有小九九了,这帮穷横也不例外,越穷越横、越富越散,这招用得好!……对了宏伟。这几个月浙江、江西和北边一帮子可都盯咱们这儿了,几座好矿可入人家手里了,这事你想过没有,这帮孙子,仗着有权有钱,把手伸到咱们碗里了。这事可不得不防呀!”

“委员啊,您放心,水浑了才好摸鱼。现在几个储选煤厂都在咱们控制下,车辆运力咱们控制了70%左右,他们来建矿总不成再自建一个车队吧,他们要走运输还在咱们手里,他们卖多少、卖什么价格、卖给谁,这事好像他们没有当家能力吧?还不是咱们说了算?”赵宏伟解释道。

朱前锦侧头一想,手指了指,说了句:“继续说。”

“呵……委员,不知道您听说了一句没有,说咱们这地儿的煤市场是这么个话,苦了挖煤的、亏了用煤的,富了倒煤的……咱们控制着物流、车辆、装卸,掌握着市场和通道才是关键,他们能蹦达多高?迟早也在咱们的控制之中。”赵宏伟有点筹躇满志地说道。

“不不不……”朱前锦突然否决了赵宏伟的话说道:“你不要太大意,这帮京油子和浙江佬,关系通天呀,小心驶得万年船……如果是我,我可以有十几种办法绕过你的物流,比如,第一种,我直接铁路上站,不通过公路运输,你奈我何?第二种我和国营矿山联营,直接向大型电厂配送,国家电煤你敢拦?第三种,我可以自建洗选煤厂,而地方我可不选在长平,或者选在长平与其他地市的交界,收购原煤,只要有人收,就有人敢跑黑车,这你拦得住吗?……这些你都考虑了吗?”

赵宏伟一下子被问住了,隐隐地想到过这些问题但还没有成形,看着朱前锦的一张黑脸相,赵宏伟顿时有被人揪了小辨的感觉,有点讪讪地说道:“朱委员,我是从正常的经济、物流、市场运作方面考虑这些事的,您说的这些,我还真没考虑周全,失误,确属失误,我把计划再改一下!”

“那更不用!”朱前锦摆摆手,说道:“这些事说起来上不了台面,这样吧,你按你的计划实施,如果发现有新情况或者有什么通过正常渠道解决不了的难处,交给三刀和老古去办!对付这些偷跑黑车的散户,三刀他们有的是办法,咱们双管齐下,争取把这块市场蛋糕做到最大,把几座黑窑损失补回来,我估摸着有个一年半载应该差不多。特别是拴马这矿井你可操作好了,陈大拿这东西也是个人精,千万不能让他有所察觉,这地方好啊,全部是浅层二号煤,挖出来就是现金,服务年限至少二十年,这才是棵摇钱树啊……咂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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