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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男绿女(793)

周毓惠见杨伟发愣着,轻轻地握杨伟的手说道:“我知道在你眼里我很差,我有点自私、有点功利、有点贪财,又有点小气,爱和人一争高下……我没有韩雪漂亮、没有佟思遥那么飒爽、也没有出国的傅红梅那么温柔可人,但这些女人,你未必都娶得起,养得起……我吃过苦,受过罪,几次差点送命,一个女人一辈子,可以没有钱、可以没有地位,但不能没有依靠,不能没有爱……老实说,我原本看不上你,但相处时间久了,我发现只有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才安全感,我才有家的感觉,从长平到凤城,从凤城到北京、从北京到国外,我漂泊了大半个地球,又回到了起点,我觉得,冥冥中注定是要回来见你的……”

周毓惠说着,很动情地表白着,试图让杨伟相信,今生与君偏有缘!不过话嘎然而止了,却是杨伟抽出手来,伸手做了个停的姿势。

就听杨伟几分可笑,几分戏谑地说道:“我说,你怎么那壶不开提那壶……你漂亮的时候,有钱的时候,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我都没想过吃软饭,你现在长成这样了,我再把你娶回去?……再说,现在这时候,我那有心思谈这事……嫁不出去,也不能这么讹人啊,你咋不去讹王虎子啦!?”

“你!……”刚刚动情表白,被杨伟胡话一搅和,周毓惠一时有点气结,不过这事好似经过了深思熟虑似的,一点都不着恼的周毓惠转口说道:“佟思遥给我打电话了?”

又是一石惊浪,杨伟惊得又是“啊!?”一声,更诧异地瞪着周毓惠。

“她说,有什么事让我及时通知她,当然是你的事。两年前我就看得出,她喜欢你,你也喜欢她。”周毓惠说道,看看杨伟惊讶着张着嘴,又是接着说道:“可你们不会有什么结果,她是个重事业的女人,不会脱下那身警服,既然不脱下警服你们就没戏;而你又是一个在感情上没主见,甚至不懂感情的人,在这事上,你只会委曲着自己成全她……怎么,我说的不对吗?”

“嘶……你怎么知道,我感情上没主见,我不懂感情?你懂个屁?”杨伟口不择言了,被周毓惠挑中的心事,脸有点发烧。

“你不要想激怒我,我现在已经习惯了你的表达方式……刚才的话代表,你心虚了……走着瞧,信不信那一位和你也没有结果!韩雪不会适应你的生活方式,不管幸福不幸福,她会有一个新家;佟思遥会继续当她的警察,她很强势也很有主见,不会因为谁而改变;远在海外的那一位,我相信你现在心里只愿意把她当妹妹,因为她苍白的像一张纸,而你这一生是乌七八糟,即使她愿意,你也不会接受她,因为在你的内心深处,总是还保留着一丝善念和纯洁!……还有其他人吗?”周毓惠很冷静地说道,谈感情就谈生意,分析得头头是道。

“切……搁你说,我这人生就乌七八糟的!我就这么不堪?”杨伟抓了个话把。

“表面上而已,你的心是一颗蒙尘的金子,我很后悔在省城对你说的那些话,那时候我才是真正瞎了眼,你做了很多让人不齿的事,但没有波及到那怕一个无辜的人,被你整得死去活来的,个个是死有余辜,而即便是这样,你也没有真把那一个杀了、害了……你再恶、再凶,心底里还是种着善和慈悲,我想是你常挂嘴上师傅留在你心里的吧……他在你的心底里,种了一颗为善的种子。”周毓惠侃侃而谈,仿佛要把压抑在心里的话都喷吐出来。

“好好,你分析得都对,既然你说我没主见,那我就没主见……对你我更没主见,你这么聪明个女人,把你娶回去,还让不让人活了……好好……不说了,告辞,我得先走了……”杨伟说着,却是不知为何不愿意听下去了,立马起身要走。

“不许走!?”周毓惠上前几步,背靠着门拦在杨伟面前了,说道:“给我一个回答?”

“什么回答!?……啊,我没感觉,我怎么回答你。”

“你如果一直逃避的话,你会后悔的……这件事,你不要认为我光是为了自己,也为了你,这件事的想着就后怕,如果真还有后招,防不防住还是个问题,你不是超人,这些事我没有期望你解决了,连刑警队也茫然毫无头绪。就像你说的,我们一起做一个普通人……就即使你不接受我,我也不在乎,天大地大、人命为大,我不想我们之中谁再出事,给大家散了钱,你回你的老家,我出国,各奔东西。我一直等着你回来,就是为了说这些话,难道我这样了,还换不到你一句真心的话吗?”周毓惠退而求其次了。话里多少有几分伤感。

“你想听真心话?”杨伟看着一脸伤痕、右臂还吊着绷带的周毓惠,却是怎么也忍不下心来把她推开。

“当然!”

“好!那我告诉你,我活了三十年,确实活的乌七八糟,当了十年和尚,学了十年佛,最后却一转身当了兵,而且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兵。当然,正当杀人也罢,这会给来带来荣誉,可荣誉又有什么用,杀人就是杀人,我丢了信仰……丢了信仰也罢,糊里糊涂进了监狱,我学得越来越下作、越来越凶恶,可我偏偏又当不了彻头彻尾的恶人,出了狱就混,我带着这帮子小兄弟们混,当我终于混了俩钱,我想着跳出来老老实实当个普通人,却发现连普通人都当不成了,不但我,连大家都回不到过去了……

在婚姻和女人问题上,相好的、偷情的、结婚的,我都有过了,道德败坏也好、恬不知耻也罢,我自己也弄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想法,这个世界诱惑太多,而我一个肉体凡胎,实在也禁不起这些诱惑……我回头看看我过得这三十年,就他妈像一场恶作剧,像我这号人,根本就不配谈感情!……我不会带你走,要走你一个人走吧,我是眼里揉不进沙子的人,别人打我一耳光,我恨不得捅他十刀,王大炮是我兄弟,他再不齿也是我兄弟,他要是被警察抓了、毙了也罢,我给他磕头送终上坟烧纸,没办法,他罪有应得……不过他再就罪有应得,也不该是这么一种死法,更不该不明不白地死了,而且死不瞑目、死无全尸……”

杨伟说着说着,激动起来,周毓惠情不自禁地抓着杨伟的手,看着他有点发红的眼圈,嘴巴嗫喃着却是没有说出话来,杨伟,很清澈的目光看看周毓惠,又继续说道:“本来这次,我想着回来把大炮送走,让他走得远远的换个环境,可没想到发生了这样的事……不把这件搞清楚,我一辈子都原谅不了我自己,如果没有我带着他们抢地盘、收钱、打群架,这帮子人,说到底也就是个地痞流氓小混混,王大炮和三球就不会死、卜离就不会贩冰毒、利民也不会有家难回、伍元也会现在都醒不过来……我都干了些什么……我把他们都带到绝路上了……”

杨伟说着,眼圈更红了几分,如果不是面对的周毓惠,也许泪早就沁出来了。

周毓惠反倒讪讪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看着杨伟,心下有点恻然地轻声说了句:“那我呢?你为什么一直拒我以千里之外,有责任,我不会逃避的,感情上的直觉,我也不再逃避,虽然你是一副玩世不恭、恶迹斑斑的外表,但我还是忍不住要想你、喜欢你,我知道……你一直是一个人在承担着这些事,虽然你呼来喝去,有很多朋友,可我在牧场看到你一个人纵马飞奔时候,背靠夕阳看羊群的时候,我感觉你是孤独的,你的内心是孤独的,你像害怕这个世界一样,把自己的心闭得很紧,生怕有人会叩开你的心扉……如果不愿意走,就让我们一起来承受这一切吧!”

这一次,却是周毓惠伸着左手,无言地抹掉了杨伟脸颊上留着的一滴泪迹,杨伟握着那只柔荑小手,轻轻地放下来,正正身子,说道:“好吧!不懂也好,逃避也罢,现在我没有心思谈这个,现在的事,已经够乱了,不要再把乱七八糟感情加进来。这些事,必须在我们手里水落石出,你愿意的话,就留下来帮我吧……你现在需要的是,放平心态,以一个局外人的眼光来看待这些事,这样会有助我们尽快把这里的事处理完,这种事,越拖越凉,说不准将来会成为一个积年难破的悬案……处理完了,我们再说其他,现在谈其他事,只会影响判断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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