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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男绿女(822)

“老金,我喝了三大杯,你就告诉我一句不好办?”杨伟斜着眼,叨着烟,给老金点了支烟,不满意地说了句,两人对面一人一支炮筒吹着烟,浑然没有一丝尊敬之意,不过也没有仇忿的味道。这几大杯下肚,关系好像还近了几分。

“年青人,急啥,我还没说完呢!”金根来一副自得地表情。

杨伟喝了酒这嘴上把不住门了:“快说快说,你不是我叔,你是我大爷,一句话能掰成几段说。”

“哈……不好办是不好办,可不是没办法!这事查两样东西就能刨出根来。”金根来笑着说道。

“那两样?”

“钱、煤!”

“什么意思?”

金根来解释道:“钱是黑钱,王大炮这两年收得黑钱不少,难免有人眼红,最有可能的是这帮中间人,有人下黑手;第二个是煤,其实这煤也是钱,控制了煤源,就等于黑钱、白钱全搂手里了,王大炮控制了三四个县出省的黑车煤,这一块,我想也有可能,而且最大的可能,就在长平,长平的黑煤要出省必须过这儿,煤场等于在人家的路上扎了个钉子半路截货,不拨掉他们晚上都睡不好觉!”

“啪……”的一声,却是杨伟拍案叫绝,这分析比自己的还要在理,竖着大拇指赞道:“有见识啊,我当过村长,你也村长,村长都是英雄,简直是英雄所见略同啊!来来,老金,三大杯……没白认识你……”

老金不服气了,看着酒杯没动,嘴里提意见:“这又什么名堂?”

“咂,你个老狐狸,肚里藏这么货,这才吐出来,罚酒……三杯!”杨伟夹着烟半站着身子劝酒,当混混时候留下的流氓习气,表露无疑。

“哈……要不是看着你小子对胃口,这话我就烂肚子里了,好,我喝……”金根来说着,猛灌了三大杯叭唧着嘴,抹抹……又是饶有兴致地看着杨伟说道:“年青人嗳,这煤场可不是个什么好活计啊!一个黑钱、一个黑煤,都盯着这两块肉,你小子,请我当场长,是想把我放风口上,你在屁股后数钱,是吧?”

“哈……哈……”杨伟仰头笑着,没有正面回答,却是说道:“老头,没机会的时候你哭穷,有机会了你又怕死,你要不干拉倒,我明儿就把煤场一古脑卖给长平黑车队那帮流氓,让你们斗去。”

“你敢!?”金根来几分酒意,拍着桌子吹胡子瞪眼。

“我怕个逑……那你说,先紧着你来,你干不干吧!”杨伟瞪着眼将了一军。

老金这次没劝就倒了杯一饮而尽,酒杯重重的顿在桌上,嘴里狠狠说了句:“干!……你想把我们村和你们煤场绑一块,我求之不得,不过我丑话说前头,你要也骗我,我这次可真得跟你们拼了,你拿我闺女吓唬我也没用!”

这话,逗得杨伟哈哈大笑,笑罢就是又倒了三杯往前一推:“老头,你这话说得恶心不恶心人,罚酒……你闺女是早嫁人了,要没嫁人,没准我还给你当女婿呢!”

“什么吊女婿,有女婿敢铐老丈人的吗?”

菜未动,一瓶子酒倒被消灭了个干净,两人越说越离谱,越扯越没边。

老金一日之内从大惊到大悲再到大喜,这喝得有点昏头了,等不多会俩人搂着出来的时候,车上早等急了的民兵都笑得大嘴合也不拢。本来还是叔侄相称着,几两下肚,杨伟嘴里唤得是老哥;老金拍着杨伟的膀子喊老弟,两人几分醉意地上了警车,老金牛逼哄哄地一拍大腿,嘴里喊道:

“走,上派出所,老子我投案自首去!”

第17章 有舍未得必有故

金根来这次丢了面子,不过找回来的面子比丢了的更多了几成……

派出所的多数知道这个软硬不吃的村长,一见醉熏熏地进了派出所大门,都如临大敌一般地防着这老家伙,派出所公安局带区政府,这老头都闯过,不是跳脚大骂就是揪着那个小警察、小公务员乱讲一通政策,反正到最后的结果都是村民有理、闹事无罪;这还是执法机关老金比较收敛,市里、区里的信访办,一见金村的人,特别是这个村长,基本都躲着跑。

这倒也没办法,开发区这两年建设的力度越来越大,拆迁、征地、建厂不可能不波及到一些村的利益,而最穷的金村正处在开发区的边上,好处没摊上多少,偏偏坏事都摊上了,建了个药厂,金村一分钱补助没有,可废水和污染却全部流金村了;建了个工业园区,离金村不过三两公里,招工的时候嫌农民素质低,金村一个人也没进了厂;什么好处也没落下也罢了,偏偏最后金边靠近二级路边,建了个垃圾处理厂;建好也罢了,偏偏建到半中截资金投入不够了,就成了天然的垃圾场了;

没办法,有时候这些不公不正,也不是那个单位或者部门要刻意造成的;但一旦造成了,却是谁也不愿意挑这个头来处理这事,毕竟耗时耗力耗资金,到了最后苦了的是一干老百姓,不得已潜移默化中把金村这“上访村”、“土匪村”的名声越扩越大。这个倒也算经济发展的后遗症了,那个地方这烂事都不缺!而且形成了越穷越上访、越上访越穷这么个恶性循环!

没办法,这年头就是要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那么,富不起来的呢?得,我们也办法,你穷着吧!

所以金村的人,就这么穷着了,除了可数几家经营大卡车的户,基本都穷着。金根来这个村长当得也勉强,就一帮子金姓的村民还团结着……今儿一进派出所,得,村民们看着当家人来,都暗自窃笑,看来自己没事了。但让他们大跌眼镜的是,这根叔今不知吃错药了咋了,破口大骂了村民一通,挨个数落了一遍……回头却是一脸笑咪咪地和小警察们打招呼,弄得几个警察反倒手足无措了,搁着就上二楼找所长去了!警察这个时候和村民感觉如出一辙:怎么今天,好像太阳不是从东边升起来的!

陕所长却是早得知了消息,正襟危坐地等着村长上门,从村长家里人来报案这陕所长就心里忐忑不安,只怕这两虎相斗伤了其中一个,那个都交待不了。最坏的打算就是杨伟这帮子协警揪着证据把金根来抓回来,实在不行拘留上半个月让老家伙清醒清醒。不过杨伟电话里说两方已经达成了协议,和解了。这下陕所长才多少放下心来。

和解了就好,和解了自己就成了最大赢家了,村里的罚款、煤场的赞助,可都一古脑地回来了,陕所长总觉得这两天,老是天下往下掉馅饼,掉就掉吧,还老砸自己的脑袋……哎,没办法,运气好了,城墙都挡不住!

一嘴酒气的金根来一进所长办公室就是大发感慨,对村里这帮无法无天的村民居然胆敢偷煤、砸场、推倒治安室表示最深恶痛绝,言辞激动、态度诚恳……就没见老头这么诚恳过!仿佛这事,老金根本就不知情……所长对这号以老卖老的刺头倒也不敢不客气,还给老人家倒水递烟。说了一通,这金根来就恬着脸平生第一次求人:“陕所长,您看人家煤场也不怎么追究了,这人?是不是都给放了,我今儿回村就召开村民大会,把偷人家的煤全退回去,再给煤场修好治安室,您看成不?”

“我说金村长,你说得也太简单了吧,这可都是违法,不接受法律制裁、不处罚,就把你们这些人都放了?我这儿是派出所还是招待所?”陕所长多多少少端了点架子!

“处罚!怎么能不处罚呢?要不他们以后不长记性……那所长,您说罚多少啊!”老金当村长鬼也似地精明,三两句就把处罚和“罚款”等同起来了。

“嗯……”陕所长正惴着该罚多少。

“所长所长……”金根来察言观色的水平不错,怕所长狮子大开口,马上提醒道:“您可想清楚啊,抓得这人里头,六个是老光棍,三家是收破烂的;还有两家,专在城里清厕,就拉大粪的!里头那个四十多一歪嘴的,家里超生,光秃小子丫头片子,六个娃娃,超生罚款我催了十年,从来都没交过,;您要罚得太重了,这生活没着落了,又得来给您找事,您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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