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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色倾城(237)

大姓族长的权威那容这类小辈挑衅,史老头的位置恐怕在史姓人心里已经是根深蒂固了。

看了一翻闹剧似的解决,单勇哑然失笑了,上了车,要回城的时候,宝贵奔出来了,招着单勇到家吃饭,单勇找着借口推辞,却不料这小的可比老的不讲理多了,直接拨了车钥匙,连拉带拽,硬是把单勇拽进史家门里了。

“来了,坐……宝英,添双筷子。大老远把咱村里人送回来了,不吃顿饭咋说得过去。”

史保全头也不回,端着碗合子饭道了句,女儿添碗筷盛饭,老娘又给摊了两张煎饼,儿子把单勇拽着直摁到座位上。然后一只大手扔饲料一般“嘭”地一碗南瓜小米合子饭顿到单勇面前,吓了单勇一跳,不但吓了单勇一跳,连史保全也讶异地看了闺女一眼,胸前起伏地舒了口气,好不气结。

于是单勇战战兢兢地吃着这顿饭,嘴里没什么味道,看着冷面覆霜的史姐和忧色未褪的史老爷子,那滋味,全在心里了……

第二卷 吃货们的奋斗故事 第47章 偏有枝节节外生

“我……我真吃不下了,饱了,够了……”

第二个小半碗单勇是勉强吃下去的,油摊的面饼卷着整根的辣椒,能吃了的人那叫享受,可吃不下去的人就叫难受了。小宝贵捉弄单勇也似的,净拣辣椒给单勇往饼里卷,辣得单勇龇牙咧嘴,笑得小少爷一脸开花,直到史老头瞪了一眼,这小家伙才老实下来了。

而史宝英就不同了,故意给单勇脸色看似的,白一眼、剜一眼、瞪一眼,就是不好好看一眼。好容易熬到了饭终,放下碗单勇随着老爷子起身,要说告辞的时候,老头却是随意地叫着:“上我楼上来,咱爷俩坐坐……宝英,你也上来。”

讶异了下,单勇前头走着,史宝英后面默默跟着,小宝贵做着鬼脸,又差点挨姐姐一脚,默默地上了小二层,盘腿坐到那偌大的旧式木椅上,此时让史宝英讶异的是,单勇随意地抽了张凳子,大大方方地坐到了桌边,那一刻让她登时清明了不少,就即便是城里那些驴肉大户来也没有这么随意和大方,单勇这个样子,那是已经脱出了束缚,早已能坐到和父亲平起平坐的位置上了。

而这一切,发生的不知不觉,仿佛离他怯生生地来驴园的时候还没有过多长时间。史宝英给父亲找着烟盒,开着水,做妥这一切时,却发生手里没活的时候,自己有点尴尬,仿佛在自己家反倒手足无措似的。

“你也来,宝英……咋说呢,我得谢谢你啊,单勇,这两头犟驴现在除了你能指挥了,我以后说话怕是不太管用了。”史保全点着烟,和蔼地说道,单勇可见缝插针了,笑着求道:“要不老爷子,让他俩跟上我干。”

“呸!”史老爷子呸了口烟渣,不过很响,明显又不是呸烟渣,旋即斜眼瞥着单勇道:“想要劳力我村里有的是,要不把看守所那仨也给你?”

“老爷子您不是难为我吗?袭警可是重罪。”单勇难为地道,把话题压住了,怕是自己没那本事。

“看看,总是有明事理的。哎,我办了点好事,办得我是里外不是人呀,闺女怨,闺女他妈怨,亲戚全落埋怨……”史保全这话却是对着闺女说道,又问着单勇道:“勇啊,你说说,现在这人能不能往外捞吧?”

这一问,让单勇思忖了一下,看史宝英的时候,史宝英也期待地看着他,却不料是个失望的结果,单勇摇摇头道:“不能。”

“咋就不能?”史宝英不信了,不服气地道:“不就赔俩钱的事么?”

“没那么简单,袭警这事情本来就不小,再加上人家本来就处心积虑找个借口,这倒好,撞到人家手里了。这事我听说了,我觉得老爷子做得对,干脆连赔偿也不负担……使钱的事不能开头,一开头你都不知道底价是多少,人家一天不吐口,咱们一天的心就是悬得,要这么干,有多少钱也得被榨干净,倒不如赔他们三个人,他还得管吃管住呢。无利可图了,他们自个掂量去吧。”单勇道,说得很国情,最牛逼的人不是身家亿万的大老板,而是那些身无分文的无产者,无产则无畏也,除了烂命一条,你还能把他怎么着,在这个层面上,谁也惹不起土匪村的人。

史宝英听这么说很懊丧,而史保全却很赞赏,笑了笑道着:“史家村有你这么号孬种就好了,我这村长位置就有人坐了,哈哈……说得好,就这么办,天大地大没法大,法大也没有人情大,敢缺胳膊少腿出来,天王老子我们全村也得把他干趴下。”

还是那副匪相,只不过缺了个师出有名的由头,展不直腰干不了事。单勇笑了笑,没说话,让史家村也无能为力的事,他也帮不上忙。

这话似乎都是安慰史宝英的,史宝英听了半晌,还是有点揪心地问着:“爸,那得判几年呀?”

“乡派出所地说了,轻则能按治安管理条例处罚,重则得拘役劳教,就打个架,又没折胳膊瘸腿,能判多重。真是。”史保全不屑道,这事说不揪心是假的,一回头,征询似的问着单勇道着:“勇啊,要不咱再做单生意?我出钱,你出面救人?”

“啊?”单勇吓了一跳,哭笑不得地道着:“您这不是让小鸡仔去给黄鼠狼拜年,没事找刺激吗?”

史宝英被单勇的表情逗得噗声笑了,老头却是难为地道着:“别人我信不过呀,你这个人孬了点,可好歹也讲点信用,城里这些奸商烂人太多,我史家村好容易积累了点身家,我是怕被人坑了都不知道到那说理去啊。”

老头说得很无力,不管你富商大沽还是政要名人,在现实的境遇面前,总不可能不遇到无能为力的时候,而现在,单勇就即便想,也爱莫能助了。

沉默了片刻,史宝英起身倒着水,老头的又卷上了一支烟,咝咝吸着,单勇总觉得老头的表情里有话,可又不好意思问,说起来这里也是他开始掘金的始发地,对这里比对学校还有感情,可一涉及到钱,那些恩恩怨怨总是纠缠在心里,仿佛在彼此间形成了一道无法逾越的隔膜,都在自己的心里小心翼翼地设防生怕被窥破。

“你现在的日子也不好过吧?”史老头端起茶水的时候,莫名其妙地问了句,单勇笑了笑道:“还可以,就是累了点。”

“未必吧,前两天老孙……就是味源的孙存智来找过我。”史保全随意地道着。单勇眉头一皱,知道那家伙来干什么来,说不定是商标的事,拉着史家村入伙共同挤对他这个落单的商标持有人。没吭声。史老头谑笑地看着单勇,挖苦地道着:“你个驴日货,店卖给我了,商标还在你手里,要不是老孙说呀,我还蒙在鼓里呢……你娃是不是等着驴养肥了,你回头再来吃肉啊。”

单勇笑了,笑着直拍额头,也许曾经有过这么个阴暗的想法,不过自从知道潞华厂店选址,就知道想法要岔道了,此时面对老头的质问单勇倒也不尴尬,而是没皮没脸地笑道:“老爷子,我这不是没吃上肉,还惹了一身骚么?都快被人整成公敌了。”

“活该。”老头幸灾乐祸了,端着茶水嘘了一口,取笑似地道着:“老孙来邀请我参加什么逑响马寨驴肉经营联营会,还说派出所逮了一帮私屠私宰砸人店面,说啥河北干的,单勇,你说他外地人,咋就这么胆涅?比他妈秦老虎胆子还大?怎么老砸人家西苑肉联厂的窗户呢?”

老头一问,单勇一口茶水憋着,半天没咽下去,要是面前这头老驴以养殖大户的身份和肉联厂接洽接洽,以这个貌蠢实奸的老家伙,怕是能寻到自己办得那点烂事的端倪,单勇好容易把茶水咽下去了,愕然地道:“老爷子,派出所不查出来了么,你这么不相信政府、不相信人民警察就不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