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香色倾城(282)

“哦,有秘密的人是很幸福的,不过,很介意把秘密给老爸分享那么一点点吗?”左南下做着手势,很好奇地问。

“那你想知道我的秘密是什么呀?爸。”左熙颖转身面对父亲而坐,还像学生一般的恭谨,此时却是有几分羞意地道着:“你不至于现在就巴不得把我嫁出去吧。”

“什么话呀,爸怎么舍得。要说私心的话呀,爸巴不得你一辈子不要出嫁,就陪着爸。可那样就太自私、太没天理了。爸最希望的是啊,在闭眼前能看到你和和美美、幸幸福福地过普通人的生活,人生短短几十载,眨眼就老了,幸福的日子之于一个人太短了。”左南下概叹道,女儿笑了笑接道:“那您着急什么,我不正在努力寻找吗?”

“你觉得找上门来的这位怎么样?”左南下终于引到主题上了,八卦地笑着问。女儿没有正面回答,反问道:“您觉得呢?”

看着女儿并不像排斥的样子,左南下斟酌了片刻道:“有点差了,勉强个及格水平吧。好的一点是这孩子是个真性情的男人,主要表现在他要对谁好,就会很没原则地好到底,而且不会附加任何其他条件。差的一点吗,就是这小家伙除了吃其他方面太不无术了,将来我怕和我女儿共同语言少了点。”

一语中的,惹得左熙颖笑了,其实单勇一直以来就如此,而且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不过对于奔波于生计的他,满脑肥肠自然比满腹经纶有吸引力的多,笑了笑道:“才及格,是不是有点低了?”

似乎对父亲给单勇的评价不太满意,左南下笑着释疑道:“不错了,现在能及格的人不多了,也就是看他是真心喜欢你,我才给了个及格,否则像其他人如果另有目的,不用你说,我早把他赶出家门了。”

左熙颖蹙了蹙眉,给了父亲个鬼脸,不过很认可这一句,或许也正是这份真情实意让她觉得很难为似的,半晌无语,左南下停了片刻又小心翼翼问着:“熙颖,感情这事,当断不断,必受其乱,爸没有勉强你的意思,而且是觉得有话摆明了说比较好,否则让你们俩心里都是既有念想,又有疙瘩,反而不好。他没来时,你老念叨,我还以为你真是想他,可他一来,我怎么觉得你有点……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意思了?”

这一句,似乎也恰恰到了女儿的心坎上了,左熙颖舒了口气,有一副愁肠百结的表情,轻轻地道着:“爸,您说得对,人不能太自私了,我要是真不顾一切的话,那就有点自私了,对他、对您,我都有点自私了。”

“什么意思?”左南下一下没明白。

“您都七十多了,把您一个人扔下我怎么放心的下……而且,而且,就我这样,也不知道能像正常人一样生活多少年,咱们的家的家长里短又多,我想,让他来一起分享我的枯燥、单调、乏味和难过的生活,对他是不是也残忍了一点。我很怀念在潞州的时候,他像另一个世界来的人,除了高兴还是高兴如果仅仅因为我,让他彻头彻尾地改变,我都有点于心不忍。”左熙颖笑着,很详和而幸福地笑着,眼光却落在墙上那顶金黄色的麦秸草帽上,很美,美得很纯净,就像那个吻,美得让人心跳,却总怕它有一天会变味。

左南下的眼睛滞住了,似乎女儿的担心也敲击到了他的忧虑上,是那种不为外人所知的忧虑,也是像他这种名门望户特有的忧虑。

女儿良久才抬着眼,又轻声道着:“爸,您没发现,他的变化挺大的吗?不像以前那么随性了,看得出他心里装上事了,而且我感觉他在潞州生活也并不是十分如意,如果再把我的这些烦闷强加给他,那岂不是让他更难过。我……我真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对他,原本想时间长了,会慢慢淡了,会慢慢忘记了,毕竟隔着这么远,他会成为我此生最美好的回忆。可没想到他突然出现在家门口的一刹那,我才发现他留给我的印象太深了,深得让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取舍。”

像是自言自语地道着这些,也许女人太过理性思维不好,最起码用很理性的心态对待感情问题就不好,左南下感觉到了,这两人的岔道,岔得南辕北辙了,看着女儿若有所思的表情,蓦地他笑了,笑得很开心,直到女儿征询的眼光问他,他才点评道:“哦,我看懂了,原来是这样。”

“什么样?”女儿奇怪了。

“他在太在乎你,所以曲意改变自己;你也在乎他,所以刻意保持距离,这么一来二去,感觉走得越近,反距离越远,对不对?”左南下问,忍俊不禁的表情。好容易扮了回旁观者清的角色,左南下抓着机会劝着女儿道:“熙颖呀,活到爸这份上一切就看淡了,人生短短几十载,高兴就好,爸这辈子唯一的错误就是对你的要求太高太严了,把你教得太循规蹈矩了,书本里你是学不来如何生活的,以前都说起文革下放劳动对我们这一代知识分子是场苦难,可现在回头看来,也未必尽然,最起码我们比没经历过这些事的人更懂得生活,其实有些事很简单,人活得舒心就好、过得高兴就好,这和拥有财富、智慧、地位、学识都没有什么关系,恰恰相反,这些身外之事,往往也会是你惬意生活的羁绊。”

左熙颖的位置挪了挪,似乎被父亲的话有所触动了,左南下却如智者笑笑,站起身来,又补充道:“别觉得老爸唠叨了啊,爸可没准备干涉你们的私事,你高兴就好,不过不要刻意,如果你真刻意地把他赶走了,对他并没有什么损失,反而会让你内疚和后悔。”

说着,同样做了个笑吟吟知晓的鬼脸,转身轻轻地走了,掩上了女儿房门。听到了父亲又像往常那样摁开了电视,声音很小,许是心事放下了,不一会儿便即听不到声音了,休息了。

左熙颖坐在座位上愣了好久,咂摸着父亲的话。其实拿着讲义今天根本没看进去什么,悄悄地蹙足开了条门缝,看看父亲休息了。想了想,换上了软拖,悄悄地下楼,在楼梯口上又犹豫了良久,倾听着小阿姨房间里微微的电视声音,向着单勇住的房间蹑手蹑脚走过来了。

干什么?

不干什么,想看看这家伙干什么,不知道他生气了没有。耳朵侧到门上,门缝里透着光,轻轻地推开了一线,背对着她的单勇正对着电脑屏幕,放着轻音乐,很没水准地翻着扑克牌,就那都把他难得来回试探考虑,左熙颖促狭心起,想猛地背后来个惊吓时,单勇的手机铃声叮铃铃响了,惊得她马上停止了动作。

听人家的私事?总不好吧。要走时,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让她停步了……

“大鹏,怎么了?什么!?不当城管了,开除啦?不会吧,你爸不提副局了……啊,你爸去队里宣布的?哈哈哈,你小子有冤没地伸了啊?这叫活该,什么年代了,还找碴打架,不收拾你收拾谁呀?……什么?你考公务员?就你那鸟样,五官端正一条要求就把你卡死了,出什么洋相去?……嘿嘿,已经报名了,又是你爸给你想的招?你少逑扯,你要是有前途了,这社会就他娘没前途了,哈哈,跟我干,算了吧啊,你还是去坑害有关部门去吧,别来坑哥了,挂了啊,忙着呢。什么,你和思莹在一块?干什么?喝酒……怎么了美女,想我想得不行了?”

又是一个新名字,听着像女人名字,没来由地引起了左熙颖的兴趣,悄悄看时,单勇手机换了个耳朵听着,人靠着椅子,又换上一副语重心长的口气了:

“哎哟,我知道了,尽快回去啊,反正春季青黄不接也没啥好生意,咱们存货够炒几个月了……你别催呀,我巴巴几千公里地跑厦门泡个妞容易么我?效果……效果当然可以了,我们现在就睡一块着呢,被你打扰了……什么,让她说话,她不认识你,不跟你说,呵呵,这吹什么牛?你是没见识过吧,哥要当年学校泡你,还不早开房了……哈哈,少喝点啊,什么?小盖也不干了,要开分店,行呀,好事,让他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