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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途志(718)+番外

而他之所以要坐在这里,正是因为他正在等待着一朵花儿的开放。

画中僧早就给了他想要的答案。

而他需要的,则是漫长的等待,一年,十年,五十年,七十年,七十年的光阴没有在他的身上留下任何痕迹,在这没有意义的光阴之中,他的心开始因为沉淀而平静,就像一潭死水,没有一丝的波澜。

就这样,七十年过去之后,那朵因果之花终于绽放。

望着那朵花儿,男子的眼中流露出了一丝温柔。

然而在那光中的七十年,对于人间来说不过转瞬而已。

新的‘因果之花’绽放,人世间已知的惨剧因此改变,或者说,那太岁的乱世,本就是世间无聊者的幻想而已。

所有的事情好像都没有发生过,北国没有灭国,北国的国王此时仍在他的王宫内写着那些自认为很飘逸的诗词,南方五城的百姓也没有死去变成妖怪,对于当时的他们来说,只是觉得自己好像过丢了几天一样。

没有太岁,没有妖魔,甚至连猎妖人都没剩多少。

时间就像一个奇怪的轮回,接下来的岁月中,修真没落,人间又迎来了以武功刀剑为主的江湖。

看啊,天边那不太美丽的太阳又升起来了。

南国云龙寺,晨钟伴随着朝阳照常响起,僧人们在独臂的法垢方丈带领下默默诵经,距离南国千里之遥的蜀中仙门山上,那棵沧桑的大树在不久的将来便要迎来自己最忠心的部下。

而在北方的某处,当上了参将的阿威此时正在灯下苦读兵书,那扇门缓缓推开,妻子柴氏含着笑意进屋,红袖添香间,未来的天子正在成长。

光阴真的是件可怕的东西,一瞬间,世人的命运被集体更改,然而,就在那七宝白月轮发动前的那一刻,位于某座城池中的二当家停止了呼吸。

二当家的死,意味着他重情一生的结束,也意味着异家世代诅咒的终结,从他开始,命运不再寄宿于异家人的身上,因为在二当家死后,他的弟弟异砚氏一生未娶,至于原因如何,除了异砚氏之外,也许没人再知道了。

命运离开之后,二当家停止了呼吸,杜果和林若若放声哭泣,只见杜果扑在二当家的尸体上,对着他指着周围瞬间恢复的城池激动的哭道:“雀二,你看啊,你快看啊,世生他们成功了!一切都恢复了,这一定是他们做的!你快看看啊!!”

二当家苍白的脸上,凝固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

七宝白月轮对世间的影响就像那杀人不造业的黄巢剑一样,大部分的人都忘了,但还是有些人会记得。

他们记得有三个人,曾经面对着灭世的妖魔而浴血奋战。

天上的鸟儿向着北方飞去,那远远的北方,那远远的长白山上。

就在七宝白月轮发动之后,那巨大的人影持剑斩破了三个光球,随之,李寒山只感觉到一阵强光刺眼,而等他在睁开眼的时候却发现,四周早已恢复了平静。

漫长的一夜终于过去,太阳还是照常升起了。

封印之地,李寒山远眺朝阳,他明白,人间似乎迎来了又一次的光明,以及久违了的太平。

而就在这时,在那一夜未关的仙门中,满眼泪痕的刘伯伦走了出来,他没有看李寒山一眼,他的表情也说明了一切。他还是无法原谅李寒山,起码现在不能原谅。

而就在刘伯伦与李寒山擦身而过的时候,李寒山轻叹道:“醉鬼,世生呢?”

“死了。”刘伯伦冷冷的说道:“而且我不是说了么,别叫我醉鬼,叫我的大名。”

李寒山叹了一声,随后说道:“好吧,刘伶,刘伯伦。我的师弟,我不奢望你能原谅我,但起码现在把那副画留给我好么?”

“谁是你的师弟?”只见刘伯伦冷笑了一声,然后对着他用嘲讽的语气说道:“你这魔头少跟我称兄道弟。”

李寒山轻叹一声,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他也不想再去解释什么了。

因为此时的李寒山,已经用自己的卜算之力算出了一些结局。

而他要这副画作什么?刘伯伦望着李寒山,两人对视了好一会后,刘伯伦冷哼了一声,要说此时的他已经不想再同这家伙纠缠,所以,他也没说什么,将那幅画摔在了地上,随后拂袖而去。

而就在刘伯伦走后,李寒山默默的来到了画卷旁边,他要这幅画自然有他的用意,只见他缓缓地将画展开,然后抽身离去。

而就在李寒山离开不久之后,只见那画面之上发出了一阵波动,随后,一股绿气自那画中飘出,而那股绿气在半空中缓缓地结成人形,与此同时,一阵沙哑的声音传将了出来:“我是不死的,哈哈,我是不死的!!”

那是乔子目。

看来,即便是阴阳之力也无法完全将它毁灭,因为它本是恶意,也属于阴阳之中,在这人间,又怎能没有恶意的存在?

所以要按这么来说,它还真就是不死之身。

不过虽然不死,但此时的乔子目已经不比从前,强烈的刺激和失败已经让它的神识扭曲,以至于,它现在仍不知道自己是谁,只见它在半空中一边招摇一边疯狂的说道:“早晚有一天,早晚有一天我会夺回所有的一切!我是最伟大的,我是最伟大的!”

“你什么都不是。”就在那乔子目的神识不停的策划卷土重来之时,没有走远的李寒山又出现在了它的背后,由于命运改变,天道不觉的限制结束,方才他已经算出了这个老贼尚有意识附在画中,所以便向刘伯伦要了画想引它出来。

而那乔子目的神识在听到了李寒山的话后,登时陷入了绝望的深渊,它下意识的想跑,但却被瞬间固定在了灵子术的蓝光之中。

如今的乔子目,哪里是拥有六层太岁之力的李寒山对手?在那灵子术中,这老贼不断的求饶,他的求生之念异于常人,为了生存真的不择手段,外加上当时的它精神受创,所以在那危急关头,只见他忽然大叫道:“别杀我,师弟!别杀我!我是陈图南!!我是你师兄陈图南啊!”

直到最后都不知道自己是谁的人,当真可悲。

而李寒山不想再听它的屁话了,只见他冷哼了一声,然后说道:“你不配说起这个名字。”

说话间,李寒山眉头一皱,脚下一块岩石飞起,那石块在李寒山的灵子术下逐渐融化,且凝成了另外一件什物。

看上去,那就像一把尿壶。

而李寒山咬破了手指,将自己的血往哪壶上一抹,随后冷冷的说道:“如果你不胡扯自己是谁,我也许还会给你造间屋子,但是你偏偏触及到了我的底线,你不是不死的么?好,既然是这样的话,那在未来的光阴里,你就一直待在这个夜壶里吧。”

说到了此处,李寒山眉头一皱,那乔子目的神识发出凄惨的叫声,顺眼就被吸入了夜壶之中。

望着这手里的夜壶,李寒山长叹了一声,终于,所有的事情都结束了。

乱世,妖魔,不会再有了。

想到了此处,他的心里反而变得有些空荡起来,而如今万事已休,七件宝物碎的碎飞的飞,李寒山也不想再去找了,因为他终结了一切,却也失去了一切,如今变成了孤身一人,未来的他,将要何去何从?

李寒山低下了头掐起了手指,他想同未来询问答案,但是他的卜算之术,却无法给他答案。

于是,他轻轻的摇了摇头,望着不远处尚在昏厥的难空,还有那石崖之上的仙门若有所思,过了好一阵,他才做出了决定,迈向了那道仙门。

人间既然无可留恋,就让他在瀛州之地孤独一生吧,虽然没能跟兄弟一起进入瀛洲降魔,但是他可以用剩下的光阴去看守这夜壶中的恶意,直到永远。

李柯,字寒山,身为化生斗米观的弟子,一生经历坎坷离奇,直到最后,他进入了瀛州之地,并独具在竹林深处,对此,神界也没有干涉,因为他虽为魔,但却没有害人之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