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别动(74)

袁纯感觉到脸很烫，幸好光线很暗，她心存着大概是不会给他发现的侥幸。

走近餐桌一看，几个粗矮的香薰蜡烛正在燃烧，就是它们盛满了一室的清辉，与室外夜色下自然的天光，内外呼应、明暗相和，别有一番风流倜傥。

只是，烛光下的几个保温饭盒好像有点不伦不类。如果是红酒杯、刀叉牛排、面包浓汤、水果沙拉……是不是更应景呢，袁纯任由思绪幻想着。

仿佛是为了戳破袁纯的不切实际，王与仝几声「啪啪」开饭盒的声音，迅速把她拉回现实，几番摆弄之后，王与仝面前餐饭具备，而袁纯面前依然是一碗，粥……

大概，她是史上混得最差的总裁客人兼女朋友，没有之一。

默默，吃饭，空气浓稠而香甜。

为了能稍微驱散这种异样，袁纯就没话找话：“不开灯是为了省电吗？”说完了，才发现这问题有多傻。

“这个理由可以有。”王与仝笑了，笑得眼睛弯弯，肆意而畅怀。

袁纯居然看愣了，虽然她与王与仝相处的时光里，他和在人前的冷漠高傲已是大不相同，但如此灿烂的笑容，也是极难得的，一时竟挪不开了眼……

“还有个理由，不知道你想不想听……”王与仝的声音里带着蛊惑，由不得袁纯说出一个「不」字，只能机械地连连点头。

“你看，就像这样，俯瞰鲸市的夜景，尤其是旁边的潺水河，反射着城市灯光，或者星月光辉，让人分不清是地上，还是天上……”

王与仝犹如唱诗班的语言，充满了画面感。

袁纯听在耳里，顺着他的指引，看到了潺水河在脚下蜿蜒曲折，犹如银练，那，是天上的银河吗？

“如果，一开灯……”王与仝突然调皮地炫了一下口技「啪」——

开门的声音，吓得袁纯一哆嗦，“窗外整个就变黑了，灯光就高强度地聚集在这小空间里，也只能看着自己的影子玩儿了……”

袁纯不由地恶寒，嫌弃地对王与仝翻了个白眼，前半段那么诗情画意，后半段原以为是要走向哲理，谁知收尾却是个恐怖片——和自己的影子玩儿……什么鬼？

袁纯不再理他，专心喝自己的粥，和中午的一样的好吃，肉糜稍多了点，一不小心就全部吃完了，还意犹未尽……

偷偷地拿眼去瞧王与仝的，不料被他发现了，证据就是，他突然加快了吃饭速度，三下五除二地就打扫完了，「光盘」地很彻底。

袁纯也是相当地无语，难道她的自制力就这么不可信任吗？

王与仝心说，还真是。从以往和她一起吃饭的经验来看，她在食物上的野心和战斗力，一向不容小觑。

王与仝开始收拾桌上的保温碗和餐具，袁纯忙不迭来帮忙，却被王与仝赶出了厨房。

袁纯一个人在偌大的横厅里闲逛，不住地摇头，腐败啊，腐败啊，这么大的空间居然只住了王与仝一个人，他还不一定每天都在这里，实在是太浪费了……

渐渐地，她就走到了飘窗台边，从这个视角看外面，似乎更加开阔，又莫名地熟悉，她不由自主地就坐了下来，刚好有个垫子……

她加了王与仝的微信后，也曾悄悄地翻遍了他的所有朋友圈，在为数不多的非广告、非专业内容之外，那张潺水河的夜景实在太过于令人印象深刻，此时正是眼前风景的复刻……

她怎么会忘记，那一天，正是他们的正式相识呢……

王与仝端了两杯热水，找过来，就看到袁纯抱着腿坐在飘窗台的样子，见她望着窗外沉默不语，也不去打扰破坏这静谧的气氛，自顾自地靠在一边的书旁喝水。

看风景的人，可知你成了别人眼中的风景……

良久，袁纯才反应过来自己霸占了主人的位置，飘窗台虽大，垫子却只有一个，讪讪地想站起来，却被王与仝抢了个先，递给她一杯水，挡在她身前，却也不好再站起来了。

王与仝坐在了旁边，捧着杯子，也看向了窗外，突然开口说：“很多次，找不到灵感，或者工作遇到了瓶颈，我都会想办法抽出来，来这里坐坐。”

“你可是大王总啊，你是神啊！”

袁纯非常不习惯王与仝展示自己软弱的一面，在她心里他就是一个无敌的、坚不可摧的存在。

“从生物学角度上，我100%确定我是个人。”

王与仝的笑话总是很冷，袁纯礼貌地扯了一下嘴角，表示我笑了。

“现在，我明白了，大概冥冥之中，未来的我，一直在向当时的我暗示，在这个楼下有我一直要找的，也是一直在等的人，所以每次我才会能困境中走出来……只是当时的我太傻，希望现在明白也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