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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大神(82)

就这一次吧,下不为例,我在心中对自己说道。

傍晚,苏译丹给我打了个电话,告诉我一切照旧,我应了一声,然后同她吃了晚饭,饭后就找了个自习室坐着,聊一些有的没的,她问我,这个假期能不能跟她去沈阳,我依旧摇了摇头,然后对她说,有机会的吧。

是啊,有机会的吧,虽然这句话代表的时间听上去十分的遥远。

十点多的时候,我和苏译丹离开了自习室,我来到了一间舞蹈室里,深夜的舞蹈室有些吓人,灯管发出轻微的嗡嗡声,墙上大镜子里的我好像十分的憔悴,我将驴皮鼓藏在一个凳子底下,然后坐在那里发呆,不多时,门开了,苏译丹和白晓丽走了进来。

相信我,就那么一天,白晓丽看上去好像老了好几岁,她的头发乱乱的,脸色白的吓人,红肿的双眼上海挂着泪痕,黑眼圈十分的明显,她由苏译丹搀扶了进来,然后两人坐在了我的身边,她好像自打从山上回来就没有吃过饭,昨晚好像整夜未眠。

再这样下去的话,这个人可就真完了,她见到我坐在舞蹈室里,便用沙哑至极的嗓音问苏译丹:“你们这是……?”

苏译丹用少有的温柔语气对她说:“我俩看你一个人在寝室里面,怕你难受,就找你出来聊聊天,你要是烦这老小子,就把他赶走吧。”

白晓丽摇了摇头,然后眼睛里好像又渗出了泪水,她对我俩说:“给你俩添麻烦了……我也不想这样,但是……但是我真的好难受……我真的看见他了,他要带我走,可是我却找不到他……”

我俩见她又哭了,便都无奈的摇了摇头,我实在有些不适应这种场面,好在有苏译丹,只见苏译丹温柔的对着她说道:“唉,丽丽,其实你也不用想太多,就当是一个梦,人不能总活在梦里啊,让它过去吧。”

“梦?”白晓丽喃喃的说:“那为什么不让我多梦见他一回呢?我只是想要再摸摸他的脸,再抱抱他,跟他……跟他说一声对不起,为什么都不能呢?”

苏译丹笑了笑,然后对她说道:“你呀,别想了,看你都憔悴成什么样了,来,我给你把把脉。”

说罢,苏译丹拉过白晓丽的右手,她对我使了个眼色后,手从自己的马尾辫上一拉,一根细针已经藏于手中,我点了点头,然后起身倒了杯水给白晓丽,对她说:“都哭一整天了,嗓子都哑了,来润润喉咙吧。”

白晓丽摇了摇头,她刚想说话的时候,忽然头一低,再没了言语,我望着苏译丹,心里想着这小妞儿果然是个老中医,这么快就让她睡着了。

其实如果不是白晓丽之前一直没睡觉的话,苏译丹也没有办法,毕竟中医不是法术,只是刚才苏译丹接过她的手后,便为她做了穴位按摩,这种手段很多中医按摩里面都有,白晓丽本来身体就不好,外加上没吃没睡,疲劳不堪,这才慢慢的睡了过去。

见白晓丽睡着了,我就开始行动了,我将几把椅子并在一起,然后让白晓丽躺在上面,之后,取了凳子下面的鼓,对苏译丹点了点头,苏译丹便从背包中拿出了一根黄瓜。

没错,是黄瓜,这根黄瓜上插着四根牙签固定,苏译丹将这根黄瓜放在了西北方的窗台上,她这么做,并不是抽风,而是大有深意。

没错了,在昨天下午的时候,我就已经决定要让白晓丽真的和自己死去的男朋友相会。

我这么做,完全就是因为于心不忍,因为现在白晓丽的处境已经很危险,于情于理我都不能够再放任不管了,虽然我也没有多大的把握,这是真的,因为这件事有很大的风险,一,是我能不能真的请来那个小子的鬼魂,二,是请来以后用什么样的方式让它和白晓丽见面,三,就是该怎么把它送走。

之前也讲过,萨满舞是两个人的活计,我这个萨满传人要当的角色就是帮兵,请神的,而请来的东西,必须有人充当容器,让苏译丹来当这个角色,那白晓丽会不会信还不一定,而且这样让两人见面的方式,多少有些不妥,毕竟我们都是局外人,正所谓做戏要做全套,在我们两个道教和萨满的传人研究了一下午后,终于将彼此会的东西组合,弄出了一套最合理的方案。

第一步就是我跳萨满舞,请那小伙儿上来,让她暂时的附在苏译丹的身上,然后由我先去跟它谈,告诉它白晓丽的事情,以及告诉它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之后,让它的魂魄附在白晓丽的身上,当然了,不是单纯的附身,苏译丹对我说,其实鬼魂是可以托梦的,到时候就让它俩在梦里相见,而我们这些局外人就可以功成身退了。

那根由牙签托起的黄瓜,则是送那鬼魂回去的工具,自古以来,在各地都有各种送鬼的习俗,比如人死之后,要烧纸牛纸马,据说人死之后并不是谁都可以直达酆都地府的,根据每个鬼魂生前的所作所为,它们要在不同的地方下车,阴间世界中的边缘有一条脏水河,这纸牛纸马便是驮鬼魂过河的工具。

这纸牛和纸马也有说道,女人骑牛,男人骑马,由于我们当时没有多少时间,外加上不知道该去哪里买纸马,所以苏译丹便临时自己坐了一个,虽然见她用黄瓜代替纸马让我觉得有点不靠谱,但是苏译丹对我说,在南方的某处,盂兰节的时候就是用黄瓜和茄子代替纸牛纸马的,所以没问题,所以在天亮的时候,那个小伙就会骑着马自己回到下面的阴间,不用我亲自敲鼓去送了。

万事俱备,我叫苏译丹锁了门关了灯。

由于怕一会儿我跳神的时候那些黄皮子再来捣乱,所以我实现将那块玉佩系在了手腕儿上,当时我发了狠,它要敢捣乱,我就敢把它的脑袋砸成如来佛。

我翻出早就准备好的一个铁饭盒,在里面烧了一张纸,那是苏译丹从白晓丽口中套出的那小伙儿的生辰八字,这是一个很重要的步骤。

苏译丹在黑暗中坐在了我的对面,她轻声对我说,开始吧,我点了点头,也不知道她能不能看见,然后,就用鼓鞭轻轻的点在了鼓上。

哗啦啦,咚咚咚,帮兵口诀之中请鬼的调子,是九腔之中的悲腔,用这种唱腔唱出的词平缓,听上去很悲,让人听上去心里很沉重。

咚咚咚,咚咚咚,哗啦。

敲了一会儿后,我似乎也被这鼓点弄得心情有些悲痛,情绪到位了,于是我便开口唱道:“索林瑞吉,请~~神儿~~啦~~~”

唱出第一句后,我的手紧跟着打鼓,跟着鼓点又摇晃了三下后,我缓慢的唱道:“日落西山,天黑漫漫,万家灯火,阑珊人间,有主亡魂,回归坟土,无主亡魂,投奔庙檐,庙中城隍,可怜苦主,金身地藏,慈悲无边,响鼓三声,哭泣三响,清风烟魂,请听我言……”

一段唱罢,我手中的鼓点慢慢的加急,同时也感觉到了四周的气温似乎又慢慢下降了,娘的,看来我还真有跳大神的天赋啊,真不知道这是好事儿还是坏事儿,于是我又敲了几声鼓后,便接着唱道:“说得是阴风嗖嗖,无比凄惨呐,叹得是人间有情,苦辣辛酸啊,听的是终生疾苦,难把情来断,问得是苍天有泪,阴阳两重天呐~哎嗨呀,帮兵今日起鼓,不求别的事,只因为苦主有泪,思念情人男呐~哎嗨哎嗨呀~~”

真不知道这词儿是谁写的,但是当时我唱出这些词儿后,心里面真挺难受的,而这时四周的气温再次下降,苏译丹也慢慢的打起了哈欠,我知道快成了,于是便继续唱道:“今夜帮兵请的是,明月雾凇清风鬼,有劳其他仙家,暂且把心安呐,清风本是短命鬼,死后下世到阴间,阎王见他长得俏,送到阴山苦修练,阴山老祖传他法,来把阴阳两界穿,十殿阎罗走得到,城隍土地把信传,地藏封他做鬼仙,让他逢年过节,收纸钱呐,唉哎唉哎呀,收了纸钱你就要办事,赶快把苦主王乐带给咱呐,唉嗨哎嗨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