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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阁祸(冷娼门系列之三)(19)

当晚下起大雪来,一连数日。怕冻伤蹄子,慕容展只能先在客栈住下。

隔壁不时有药味传过来。显然小二并没有讹他的银子,真有找人来给那客人治病。只是连住客栈和看病的钱也没有,即使病好了,这天寒地冻的又要怎么活下去呢?

发现自己竟为一个素不相识的人担忧,慕容展不由失笑。他可不知道自己心有这么好。

在客栈闲极无聊,慕容展除了打坐练功外,便是陪在蹄子身边,跟它说话聊天。蹄子便用它那双乌溜溜的眼睛看着他,不时叫两声,仿似能听懂他的话一样。

这天,他仍坐在干草堆上,靠着蹄子,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话。马厩外飘着鹅毛一般的大雪,马厩里只有蹄子,很冷。慕容展就让小二在这里放了炭盆,又给蹄子盖了毛毯,也算暖和了。

走进来一个二十许岁的男人,高瘦发乱,一脸菜色,只穿得一件单衣,冷得直打哆嗦。

慕容展只道是来避雪的流浪汉,虽然不喜被人打扰这里的安静,却并没说什么。谁知那人并没坐下,而是来到他的面前,深深作了个揖。

“秦明谢过恩公救命之恩。秦明无处可去,还望恩公收留,以效犬马之劳。”

也许是缘分,也许是心软,也许是想着多积一分德,见到与倾的希望便会多一分。总之,连来历也没问,慕容展留下了那汉子,等雪稍停,便带上了他一起去赴任。d

后来,慕容展才知道这秦明竟曾是一个叱咤北疆的大商贩,极有做生意的头脑,却遭自己的妻子和至交连手背叛,不仅变得一无所有,还差点落个尸骨无存。同样都有一段伤心往事,同病相怜,两人竟成了肝胆相照的好友。

到了那关隘小城,慕容展发现这里虽然战祸连连,却因是两国交界,乃货物集散枢纽,也算繁华。

因为是一年中最冷的时候,上任一个月,慕容展一直无事可做。了解到慕容展心中的愿望,某日秦明指出如果想要强大,首先一定要有钱。有了钱才能招集能人异士,才能培养自己的势力,才能收买人心。

知道他说的是事实,而与倾留下的钱已经去了一半,再不畴谋良策,早晚坐吃山空。但慕容展身为朝廷官吏,不能明目张胆地经商,于是便出资全权交给了秦明去做。在这行,秦明算是如鱼得水,一扫以往的窝囊,整个人变得精神焕发起来。CW1X4YMjkXAXfb0U

短短一个月,便以其精准的目光,以及高超的生意手腕,将慕容展给他的本金赚了回来。那个时候,慕容展才知道自己捡到了一个活财神。

三月的时候,天气开始转暖。流寇入侵,慕容展领兵打了抵达此地后的第一场仗。胜仗。一扫手下兵士不信任的目光,为在军中建立起自己的威信打下了基础。同月,秦明在小城开了第一家酒楼。jYdSX1D06XN8LQch

三月底,柳苞微绽,王雪蟾带着两个贴身丫头来到了小城。

第八章(下)

那是一年中最寒冷的时候。

与倾吃力地支起身,用在开水中煮过几滚的剪子将那粉红色的脐带剪断,然后把粉嫩发皱正在哇哇大哭的小婴儿抱在自己面前,抓起旁边的布擦净了他脸上身上的湿液,然后用早已准备好的小棉被包裹起来……

腹部又一阵紧缩,她张开口喘了口大气,将还没包好的孩子随意用棉被盖了放在一旁。

她怎么也没想到会是两个。这个事实既让她为难,却又有更多的喜悦。

咬牙,抓住床头的木柱,用力。

在生第一个的时候已经几乎耗尽了力气,何况是连休息也没有。当挤出第二个的时候,与倾几乎晕厥过去,若不是没听到孩子的哭声,她一定会纵容自己暂歇一下。

强撑着剪了脐带,抱过孩子,发现他肤色已成青紫,显然是在肚子里呆的时间太久的缘故。闭了闭眼,与倾实在坐不起,只能将孩子放在自己脸旁,凑过唇去吮出他口中的胎液,然后扬手在他小屁股上狠心地打了几下。

直到听到孩子的哭声时,她才知道,自己宁愿用命去换这一声虽弱却代表着生命的哭声。

只准备了一个孩子的东西,不得已,她只能用自己的衣服裹了这个后出生的孩子。

屋内烧着两个炭盘,并不冷。

“娘的乖宝。”排出胎盘,与倾这才完全放松下来。看着睡在自己一左一右的两个儿子,脸上露出为人母的骄傲笑容。

为了顺利生产孩子,不被任何人做手脚,自两天前,她便不准人进入自己所住的院子,一切吃食全由自己亲手准备,并在院子布了重重的机关毒器。

在羊水破的时候,她还专门在房周甚至房门窗上洒了毒磷粉,那东西遇体温既燃,一燃既产生剧毒,闻者即使不丧命,也要去掉半条命。然后又在外屋燃了软骨香,只需吸入一点便体软无力。如果没做准备,自然很容易便会着了道儿。为了这两个孩子,她算是绞尽脑汁,无所不用其极了。

虽知这些对苍阅毫无用处,但是却可防别有用心者。与倾知道,在这欢阁,对她心怀嫉恨的又何止一人。上次她先是用手上的伤威胁送饭的丫头,两人互换身份,后又用迷药放倒厨房的云嬷嬷,自己则借用她的身份出阁去见慕容展,害得他们吃了大亏。后来每次见到她,两人眼中都闪着恶毒的恨意。

她也并不介意得罪这两个奴才,只是这欢阁中人都各怀鬼胎,她一个人还好说,偏偏是事关两个孩子,可不防不行。

这一世,我只愿得她一人为妻。两个孩子的眉眼都像他们的父亲,看着他们,便像看着慕容展一样。那次冒险出去见他的每一幕,与倾都记得清清楚楚。他虽然双腿被打断,但是说这句话时神色间的坚定和刚毅却是她以前不曾见过的。那半年,他定是吃足了苦头。

每每想到这,与倾的心便又疼又软,恨不得能将他紧紧地抱在怀中。

有了这两个孩子,从此,她不孤独了。可是他呢?他一个人要如何过?她可没忘记他以前过的是什么日子。

上过栓的门被吱呀一声被推开。

不用看,与倾也知道谁有这个本事大摇大摆地闯进这间房。虽然知道自己对着他什么也不能做,但是下意识地,她仍然勉强坐起,将两个孩子抱在了怀中。

看到是两个孩子,苍阅显然有意外,但很快眼中便露出愉悦的神色。

“来来,让我看看我两个乖徒孙。”说着,人已来至床前,双手伸到了与倾的面前。

与倾知道拒绝不了,也不想伤到孩子,只能任他抱走怀中的孩子,一手一个,放到胸前,笑眯眯地逗弄着。

最后,让她松了口气的是,他将两个孩子原封不动地还了回来。但是,走前丢下的话却让她再也无法展颜。

“这两个孩子根骨不错,我要把我毕生所学全传给他们。火衣你给我好生看顾,如果出了什么差错,孩子们的爹留着也没什么用了。”苍阅的神情是从没有过的认真,显然对这两个孩子抱着极大的期待。

以前与倾是用自己牵制着他不去动慕容展,如今他则反过来用慕容展来牵制她,不能想办法把两个孩子送出阁去。早想到生下孩子会出现让人无法预料的痛苦和麻烦,但是当看到两个孩子安静地睡在自己身边的时候,与倾才知道自己一点也不后悔留下他们。

孩子满月后,苍阅开始频繁地出现在与倾所住的院落,并为两个孩子分别取名揽月和摘星。也许是顾虑到孩子的安全,他不再如以往那般让与倾到冥楼去,显然他自己也很清楚这欢阁中的尔虞我诈之事。

在与倾五岁时,他便察觉到了与倾仍保留着上一世的记忆。为了一探生死的奥秘,并寻找让爱妻重生的办法,他用了各种方法来激发与倾的潜能,并通过真气来探查她体内的构造与平常之人有何不同之处。数年来,只差没将她的脑子剖开来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