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劫妻(15)

小四……还是焰娘……

雪密密地落在雅安的身上,没多久便将她完全盖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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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美哆嗦着身子跪在哥战的帐内,脸上布满泪痕。她肩上发上还残留着碎雪,裙摆湿透,沾着些泥泞,显然是从外面回来。

哥战正盘膝坐在毡毯上吃早餐,闻言,连顿一下也没有。

帐门被掀开,哥越大步走了进来。“大哥,派人去找了,不过过了这么久,恐怕……”这里面最急的要数他了,毕竟那个逃走的女人已经有半个落到了他的手中,他可是连手指也没碰一下,就这样没了,怎不让他恼火。若不是辛美是哥战的女人,此时恐怕早被他一脚踢出了大帐。

哥战嗯了一声,这时才看向不知是因为冷还是因为害怕而浑身颤抖的辛美,“回你的帐蓬。她不想要命,谁也看不住。”女人,真是个麻烦。

辛美犹豫了下,并没起来,反而大着胆子道:“头儿,多派些人去找小哑巴吧。说不定……说不定能……”半夜的时候察觉到雅安不在时,她害怕被怪罪,又不敢打扰哥战睡觉,便一个人跑了出去找,直到密林外才回转。又黑又冷的,进到树林里去就只有死路一条,她还不至于那么蠢。

哥战冷冷的目光扫过去,辛美立即将未完的话给咽了回去。

“辛美马上退下。”她撑起身,双手下垂,弯着身子倒退出了哥战的大帐。在哥战面前,她还没有说话的余地。刚才鼓起所有勇气说的那一句话,已经算是对一直相处交好的雅安仁至义尽了。

“大哥,你的女人似乎都不大听话呀。”哥越在一旁笑了起来。对于马贼们来说,女人像马,是要用鞭子驯的,但是显然他的大哥没有这样做,不然他的女人怎会一个比一个不驯。

“你话太多了。”哥战并不生气,用手掌抹了抹嘴,站起身来。“你去牵马,咱们出去蹓蹓。”说着,取了挂在帐上的矛囊。

知道他是打算亲自去找雅安,哥越也不敢再多言,转身大步而去。不片刻,已牵了两人的马过来,身旁还跟着才起床的哥悍。

“大哥要去雪地跑马,怎么能不叫上兄弟我。”一见站在帐外的哥战,哥悍立即大声嚷嚷起来。

“你这不是来了吗?”哥战懒得理他,纵身跃上马,已率先驰了出去。

两兄弟不敢怠慢,紧跟着而去。

一夜风雪,早没有丝毫人的痕迹。即使马贼追踪之术再厉害,也难在这样的天气下寻找一个已离开了一夜的人。

“大哥,恐怕那小哑巴凶多吉少。”在密林中寻找了一早上仍无所获后,哥越惋惜地道。

哥战没有应声,仍是很仔细地在雪地以及周围的树上搜寻着。那棵树靠近根部的地方,有脚踢上去的雪迹,因为天上落下的雪无法盖住树杆部分,所以残迹还保留着。

哥战可以想像那个哑女人踉跄地走到这里,然后绊到树上狼狈摔倒在雪地中的情景。

“她来过这里。”他说,然后指了指方圆数丈的地方,“给我在方圆三丈以内掘雪寻找。”

哥越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哥悍却立即吩咐了下去。

“大哥,就算找到,恐怕也只是……”安排完手下,哥悍这才看向哥战,说出自己心中的担忧。

“恐怕是一具冻僵的尸体吗?”哥战笑了起来,毫不避讳地接下去,但是眼底却见不到丝毫笑意。“如果死了,那她只能自认倒霉。不过,如果在这种情况下都还能活下来,那么做我哥战的妻子也算够资格了。”

哥越心中一凉,知道无论结果如何,自己都没希望了。

由于掘雪的动静太大,树上不时掉下一团又一团的雪来,砸得人一头一脸。没有人想对着这雪也要靠身手闪避,只是听到雪落时随意往旁边挪动一下,避不开便由得被砸。

“大哥,那个蒙巴郡主你要一起娶吗?”哥悍随口问,顿了顿又感叹道:“那个郡主当真骄傲得像只孔雀一样。”

哥战看向大雪之后变得蔚蓝的天空,阳光从树枝间照下来,晃得人眼花。

“哥越不是想要吗?赏你如何。”一句话惊了两人。哥越一下子弹离三尺远,背狠狠地撞上一株巨松,还未开口,已哗啦啦落下几团雪来,扑了他满口满鼻的凉。

“不、不……大哥你留着自己享用吧。我、我有央佳就够了。”眉毛上还挂着雪,他的手已经摇得跟打摆架子一样。

看得哥悍哈哈大笑起来。哥战不置可否地叹了口气,目光落在忙碌的手下身上。

哥越真是一点战斗精神也没有。他想。跟那样的女人在一起,要随时保持最佳战斗状态,有什么不好?

小哑巴啊……这个女人真是蠢得厉害。人只有活着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死的话,再好的东西送到你面前,你也要不了。

******

雅安醒来,是在一栋黑泥混和着牛马血液筑成的土屋中。这样的房子因为低矮和密实,比帐篷还暖和。

有人进来,带着一股浓郁苦涩的药味。

“姑娘,你醒了?”那是一个驼背的老男人,皱在一起的脸像是没洗干净一样又脏又黑。他的手上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递到雅安面前时,她甚至能看见碗沿上沉积的污垢。

“你被冻坏了,喝点药会好得快一点。”看到雅安疑惧的眼神,老男人好声好气地劝道。

雅安想动,这才发觉手脚痛得厉害,显然是冻伤了。

“我扶你。”那人说,将碗放到一边的桌子上,然后趋前将雅安扶坐起。他一靠近,一股长年没洗澡的闷臭味立时迎面扑来,雅安不自觉闭住了气。

“我叫阿昌,是采药人……”一边细心地喂雅安把药喝下,男人一边说出雅安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原来有一种叫雪仙子的珍贵药材是专门在雪季中采收,为了那巨大的利润,不少采药人甘于冒着生命危险在下大雪的时候出门去寻它。而阿昌便是其中之一。那天黎明刚到那片林子,便看到已被雪完全覆盖住却仍然保留着人形的雅安,见她还有气,便救了回来。

雅安喝完药,张嘴想说谢谢,却赫然想到自己不会说话,只好感激地冲他笑了笑。

阿昌呆了一下,眼中露出惊艳的光芒,但随即转开了头,讷讷地走出了房间。

没多久,雅安感到困得厉害,又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再次醒来,已经是晚上,阿昌拿了粥喂她吃下后,又端来药给她喝。

也许是冻伤太严重,雅安每天都是吃吃睡睡,这样竟然过了大半月。阿昌家没看到其他人,来来去去都是他一个人。他虽然对她总是规规矩矩的,但是雅安偶尔也会捕捉到他偷觑她的眼光,心中总是不太踏实。何况手脚疼痛已经不再明显,却仍然常常犯困,这让她十分不安。

那一天,吃过饭,阿昌又端来药给她喝。她不想再喝,却看到他期待的眼神,不得已只好继续把药往肚子里灌。谁知才喝一口,门外竟然传来叫阿昌的声音。

“你喝完把碗放在桌子上就行了。”阿昌匆匆说完,就走了出去,临了还不放心地回头看了她一眼。

他一离开,那碗药便益发显得难以下咽起来。犹豫了下,怀着满心的歉意,雅安将药倒在了床底。怕自己神色间泄漏出什么,等阿昌回来,她已经揽被躺下佯装睡熟。

“姑娘?”脚步声停下,见到雅安睡沉,阿昌却并没有立即拿碗离开,而是安静了片刻,然后试探地轻唤。

雅安心中一跳,暗忖难道他知道自己装睡。

“姑娘。”过了一会儿,阿昌又叫了声,这一声比开始那一声更大。

雅安差点就要睁开眼睛,却听到脚步声往这边靠近,心跳突然加剧,下意识地紧闭了双眼。

一只粗糙的手颤抖着抚上她的脸,刺得肌肤有些生疼。雅安背上冒出冷汗,除了尽力保持脸上的神色不动,心却已跳乱了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