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焰娘(6)

并没理会她的废话,红瑚收摄心神,冷淡地问:“明昭成加是你什么人?”她神色之间一片冷漠,并不显露丝毫渴盼知道的急切,仿似只是随口问问。

可是焰娘却知道这事对她一定很重要,虽然相处只是片刻,焰娘却已了解到她是那种决不说废话的女人。

“明昭成加?”焰娘以手支额作出一个诱人的思索状,随即迷茫地,“是成加家的男儿吧?你难道不知道在焰族中,即使是同一家族,男子与女儿是极难相见的吗?”

“忒多废话!”红瑚冷叱,心中难掩失落,甩袖欲去。既然这女子不认识他,那就没有必要浪费时间在她身上。

“喂,怎么说得好好的就要走了?”焰娘美中闪过一丝促狭,但她聪明地没让红瑚瞧见,“你是不是喜欢上那个叫明昭成加的家伙了?”

红瑚闻言一震,回眸狠狠地给了焰娘一个白眼。并不理会她,迳自缓步而行。

“红瑚小姐,听奴家一句,焰族男人永生永世都不会娶焰娘的。”焰娘的声音柔柔软软,并没有刻意提高,却清清楚楚传进已走至小桥上的红瑚耳中,“而且你已为人妇了,不是吗?”

红瑚没有回头,走路的姿势始终保持着优雅典美,“如果你不想失去舌头的话,最好现在就给我闭嘴!”她的声音似冰珠般一粒粒迸出,打在焰娘身上,让焰娘情不自禁打了个寒战。但是在焰娘目光无法触及的前方,她纤手紧握,秀美的脸上布满难以遏制的痛楚。

焰娘看着她美丽的背影消失在假山背后,不由轻轻叹了口气,为了红瑚,也为了所有陷入感情漩涡的焰族女子。

明照成加?想起这个名字,她的目光不禁有些朦胧。那个天生一头银发,十分爱笑的二哥,那个她自小便崇拜似天神的男儿;那个惟一不会瞧不起焰族女子的焰族医神;那个曾保护过自己的…她摇了摇头,抛开不应该的回忆。焰族中没有兄妹情,没有父女情,也没有…呵,母女情。所以对于那个族群她一点也不留恋,但她亦不会企图如红瑚一样刻意抹灭自己的来历。

☆☆☆

静竹院名符其实全种满了竹子,除竹之外再无其他植物。沿着竹林小径前行,片刻出现一座庭院,青砖灰瓦,朴实自然。此时院中寂寂,只闻风韵生涛之声,令人不由心情神爽,凡忧尽去。会是这里吗?焰娘疑惑地站住,堂堂的卿府二少爷,江湖上威名赫赫的孤煞会住在这种地方?

“有人吗?”院子里纤尘不染,焰娘犹豫着是否该踏足其上。等了片刻,并没人回答。

撇了撇红唇,焰娘觉得自己越来越不正常了,她何时如此有礼过。

纤足踏上院中紧密相接的光洁青石板,焰娘向正对自己的房间走去。就在此时,身后小径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似有几个人正向这里走来。她站住,转过身去,恰与来者打了个照面,双方均是一愣。

来者共有四人,为首之人一身白衣,长发披肩,身形瘦高,容貌丑陋罕见,见到她,深目中浮现出嫌恶的光芒。

她脑海中立时浮起几个月前在哲远的一个野村外的遭遇,那个灰衣男人和眼前的人…

她尚未完全确定,耳中已听到那男人似沙砾磨擦的声音道:“谁当值?”

他后面三个作同一色青衣打扮的汉子脸上均浮上惶恐之色,其中一人忙道:“回二少爷,是吴汉…”他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卿洵扬手打断。

“你处理罢!”卿洵没有感情地道,“把那个女人弄走,再派人将地板冲洗干净。”语罢,转身朝来路走去。

“是。”那回话的青衣大汉恭声领命,其余两人则随后跟去。

焰娘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美目,从来没有、从来没有一个男人会这样对她视若无睹。他究竟是不是男人啊。

“姑娘请!”耳旁传来男人有礼却强硬不容拒绝的声音,令她回过神来。横了那青衣大汉千娇百媚的一眼,趁他心神微兮的当儿,她脚尖在地上轻点,仿似一片枫叶般向不远的卿洵飘去。

“不得无礼!”那男人很快回过神来,赶紧随后追去,同时一掌击向她。他不想伤人,此掌只用了五六分功力,目的是想将她截下,谁知焰娘只是身形微晃,前行的速度丝毫不受影响。他脸色大变,追之却已不及。

“停!”喝叱之声起,跟随在卿洵身后的另两个青衣人同时回身阻截焰娘。

卿洵继续前行,连头也未回,仿似不知身后发生了何事。

焰娘爆出一连串娇笑,竟然不躲不闪,腰肢一挺,双手背负,竟以高耸的胸部向两人的一拳一爪迎去。

两人一惊,想要收手已是不及,只能硬生生改变方向,将招式击向一旁,卟卟两声,地上竹叶翻飞。焰娘已来到两人之间,素手穿花拂柳般飞舞,两人要穴立刻被制,动弹不得。他们二人武功本非如此不济,只是没想到焰娘武功既高,又会使诈,猝不及防地着了道儿。

焰娘娇笑不断,长发飞扬中人已来到卿洵背后,口中道:“卿二少爷留步!”

“没用的东西!”卿洵沙哑的声音响起,一个旋身,一样白色的物事飞上空中,平平展开。

焰娘不由凝目瞧去,却是一块手帕,心中不解时,卿洵五指齐张,已向她抓来。这一回她不敢故计重施,只因知道他一定不会怜惜,忙撮指成爪向他掌心袭去,另一手则施展小擒拿手去扣他的脉门,此时手帕已落至她眼前并继续向下飘落。

出乎她意料的,卿洵只是避开她袭向她掌心的一撮,而对于她真正的杀招毫不理会,难不成他知道自己无害他之意?心中如是想着,纤指已扣上他脉门,只是她连欢喜也来不及,便觉呼吸一窒,他的手已掐住了她的喉咙。而更让她心寒的是她发觉自己所扣之处便似铁铸一般,毫无用处,难怪他躲也不躲。

她痛苦地呻吟一声,颓丧地垂下手,直到此刻她才知道那块手帕的用途,因为他的手正是隔着那块白帕捏住她的脖子。他、他竟然嫌她脏!她脑海中浮起他开始转身离开之前说的话,“把那个女人弄走,再派人将地板冲洗干净。”心中恍然,她不由气得浑身发抖。

“说!”卿洵像看着一件死物般看着焰娘美艳绝伦的脸,对于这种女人他一向不屑于动手,奈何自己的手下全是废物,平日里凶悍非常,谁知一碰到女人便都成了软脚虾,看来自己得检讨一下御人的手法是否正确了。

“侬要奴家说什么?”焰娘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气恼,如花娇颜上又浮起可颠倒众生的媚笑,仿似在和情郎撒娇,而不是生死系在一线之间。

卿洵不再和她废话,手指力道逐渐收紧,目光森冷地看着她隐藏在甜笑下的挑衅眼神,如非开始没感觉到她的杀意,这一刻便不会是他亲自动手迫供了,卿家刑室有的是方法迫一个人出卖自己最亲的人。他并无意杀她,只是想给她点苦头吃,让她知道在卿府还没她撒野放浪的地方。只要她乖乖地说出来意,他便饶她一次。

焰娘的媚笑渐渐凝结,呼吸困难地想抬手掰开他的手,却发觉两手乏力难举,竟是被他制住了穴道。她小嘴微张,动了动却只能发出嗬嗬的喘气声,丝毫说不出话来。完了,这次玩得太过火,要把命给玩丢了。随着呼吸越来越困难,她惟一能自救的方法就是朝着卿洵毫无表情的丑脸猛眨眼睛,谁知他竟视若无睹,手上力道越来越重。

原来卿洵并没意识到自己已让她发不出声音来,还道她死到临头还敢卖弄风情,心中厌恶更增,怎会松手。

完了,下辈子再不做这种蠢事…焰娘的意识渐渐涣散,唇角不由自主浮起一个莫名无奈的笑。

“该死!”卿洵低咒一声,松开手,任她软倒在地。没想到这个烟视媚行的女人竟如此倔强,实大大出乎他意料之外。他并不是一个容易心软的人,如非她昏迷前的那个笑容,他知道自己可能真会杀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