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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门椒妻(104)

作者: 石楠 阅读记录

既然处境这般岌岌可危,他又何必非要执着于儿子是嫡出还是庶出?

庶出的孩子记在嫡母名下,不也是嫡出么?

丽娘很不能理解柴靖远的想法,只隐约觉得,他似乎不高兴“雨露均沾”,这让她有些窃喜,更多的却是深深的无奈。

是拼着罚跪把他留在春熙苑里,还是忍着心中的酸涩让他去“雨露均沾”,这真是个让人两难的选择题。

好在,柴靖远并没有把这道两难的选择题交给丽娘来选,他已经做出了选择。

是夜,柴靖远歇在了兰苑莫姨奶奶的房里,开了三个多月来的先河。

第二日老太太再看见丽娘时,已不复昨日那般声色俱厉的模样,虽谈不上慈祥,但能将丽娘视为无物,已经很让丽娘知足了。

只是,第二日晚上却又出了问题,柴靖远竟没有回春院歇息,而是直接在外院书房的隔间里歇了。

若只这一夜倒还无事,但柴靖远竟是接连好几个晚上都歇在书房里,于是老太太震怒了。

这回被老太太留下的不止是丽娘,还有柴靖远。

“跪下!”老太太屏退了下人,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春夏之交,人人都穿得薄,而且不是正式的行礼,地上没蒲团,柴靖远和丽娘二人在硬邦邦的地砖上跪了,听候老太太的发落。

“翅膀长硬了是不是?学会阳奉阴违了是不是?我这个老婆子的话不管用了是不是?”

老太太一叠声地反问。

气势虽然也汹汹,但所表达的意思却较为温和,跟训斥丽娘用的那些犀利言辞完全不是一个套路。

训斥丽娘时,那是红果果的打脸呀,怎么难听怎么说。

训斥柴靖远却是走的苦情路线,搞得好像她很委屈似地。

到底是嫡长孙,自己这孙媳还真是没法比。

丽娘直挺挺地跪在地板上,低头撇了撇嘴。

“祖母言重了,孙儿不敢!”柴靖远淡淡地应了一句。

老太太最不喜欢的便是他这般云淡风轻的态度,仿佛不管别人说什么都不能打动他似地,让人深感无力。

“够了,我也不跟你废话,一年内,让你后院的女人怀上孩子,否则休了丽娘,另娶贤德,这两条路,你自己选。”老太太直接下了最后通牒,不是商量,而是告知。

丽娘偷偷拿眼去看他,却见他背挺得笔直,即便跪着也显得不动如松,闻言只是淡淡地应了四个字:“恕难从命。”(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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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你知道得太多了

此言一出,莫说是老太太一时回不过神来,便是丽娘也被惊呆了。

这得有多放肆才敢跟长辈说这样的话呀?偏偏他态度淡然,神态从容,根本不像是在忤逆长辈的样子,倒像是在跟老太太说“今天中午吃混沌”似的。

老太太愣了片刻才把座椅扶手狠狠地一拍,怒道:“你说什么?别以为你翅膀长硬了,我这老婆子便治不了你!”

柴靖远抬头看向老太太,目光清冷,淡淡地道:“祖母自然是能治得了我的,莫说是我,便是我的父亲和母亲,不也是被祖母大人治得服服帖帖的吗?”

老太太眼中划过一抹愧疚,神色带了几分黯然,语气也不似先前那般恼怒,却依旧用义正言辞的腔调说道:

“你母亲的事儿,我知道你心里是怨着我的,哼,可你怎么不想想,我那样做为的是什么?咱们大宋朝,莫说是达官贵人,便是略有些家底的小门小户,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我令你父亲纳妾,何错之有?是你母亲自己善妒,不能容人,一病不起,奈何?”

老太太顿了顿,又道:“你母亲产下你之后,便不能再生养,若不纳妾,你父亲便只得你一个独子,子嗣单薄,如何继承爵位?我做的一切,都是为大局着想,何错之有?”

丽娘讶然,原来前任国公夫人竟是这般烈性的女子,竟能堂堂皇皇地阻止丈夫纳妾,虽然最终失败了。但至少她敢说出来,不像其他的女人,表面上装得贤惠,给丈夫一个一个地纳妾。背地里却下狠手,又一个一个地弄死……

想必,自己那位素未谋面的婆婆。定然是一位敢作敢当的奇女子吧,不管她是不是善妒,丽娘对她都有说不出的好感,大概是因为她生出了柴靖远这般优秀的儿子的缘故。

丽娘正走神,却听闻柴靖远冷哼了一声。

“大局?祖母可曾问过,父亲他是愿意要爵位还是愿意要我母亲?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祖母膝下一个庶子也没有。为何偏偏要强迫我母亲接受庶子?”

他本不欲跟老太太争辩什么,过往的事情已经发生了,这会儿再翻出来论谁对谁错也失去了意义。母亲已逝,便是证明老太太当初做错了,她也活不过来。

只是。倘若他什么都不争,只硬倔着拒不执行,到时候倒霉的只会是跪在一旁头埋得很低的这个小女人。

他,不愿让她重蹈娘亲的覆辙,就算她终究不属于他,至少这三年里,他会护她周全。

莫说他本来就无法接受庶子,便是他能接受,也不愿落下这个话柄。给旁人践踏她的机会。

所以,他不能不争辩。

老太太闻言脸色一沉,似是被戳中了要害,咬着牙呼吸粗重,一时无语,半晌后才道:“好!既然你怨我没问过他们的想法。那眼下我便问问你,庶子,你要还是不要?”

不要子嗣会是个什么结果,在场三人心知肚明,老太太本就更偏爱柴靖西一些,只怕到时候请封的世子便不会是他柴靖远了。

这般近乎直白的威胁并没让柴靖远的脸色有任何变化,仍旧是淡然地道:“请祖母容我三年,若祖母容不下,谨熙亦无话可说。”

老太太听柴靖远这般说话,一时间怒不可遏,脸色泛青,狠狠地瞪着他。

只是,她怒目瞪视了片刻,却又忽而缓下了神情。

犹记得,十几年前,她的长子也是在此处,也是这般跪在地上,一脸倔强地坚持不肯纳妾。

那时的柴睿,虽然话亦不多,但却时常能见他的笑脸。自己这个做母亲的,看着他们一家三口和乐融融,心中也是欢喜的。

那时,她还没什么强烈的心思要让他纳妾,他拒绝了一回后,她便没有再提。

只是,长媳生了长孙后无法再生育,她便开始担心起长房的子嗣来,孙子,自然是越多越好,于是她开始频频张罗给柴睿纳妾。

偏偏长媳容不得妾侍,撺掇着她的长子拒绝。

其实,也不是非要多少孙子才算够,最初她不过是嫌一个孩子太少了,可是到了后来,却已经不是要不要孙子的问题了,她更介意的,是她这个当母亲的,居然做不了儿子的主,这让她如何甘心。

自己养了十几二十年的儿子,竟然对一个才认识了几年的女人言听计从,公然违抗她的指令,她咽不下这口气。

所以,纳妾不纳妾,便成了婆媳间较劲的战争。

最终,她赢了,靠着给自己的长子下药,逼得他跟顾氏有了牵扯。

于是,顾氏成了平妻,而她的长媳却因此一病不起,缠绵病榻半年后,最终香消玉殒。

此后十几年,再没见她的长子露出过一丝笑容,哪怕是他的小儿子出世,也不见他有半分欢喜,恍如他的心已经随长媳而去一般。

再往他房里送人时,他也不再拒绝,只是无论是顾氏还是妾侍那里,他绝不会去,竟这么倔强地守着娇妻美妾,却过着鳏夫的日子。

她越是心疼儿子,对已故长媳的怨恨便越深。

更让她恼恨的是,自从长媳去世后,她那可爱乖巧的长孙也跟换了个人似的,再也不亲亲热热地唤她“奶奶”,而是冷着一张脸称她为“祖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