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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鹅绒之夜(28)

“没病没痛,是饿了吧?”朱杉摸摸三花的肚子,三花可怜巴巴看他,“没关系,我给它做个检查。麻烦您填个表,我好跟宋十八收钱。”

填表时看到“宠物名字”一栏,路楠迟疑了。朱杉正观察三花后足伤口的愈合情况,见路楠不写,凑过来一瞧:“哦,名字空着就行。宋十八不起名字的。”

这么一说,宋沧确实没有给故我堂的猫起过任何一个名字。

“他又不养猫。”朱杉笑道,“这些猫啊狗啊,他只收养一段时间,找到领养人就送走了。起什么名字?起名字就多了牵挂,不好脱手。”

“他一直都是这样吗?”路楠想起被宋沧送走的花猫。

朱杉:“一直……哦,他跟你说过他为什么叫宋十八?……对,没错,一直都这样。”

朱杉和宋沧认识的时间比高宴短,在宋沧开始收养流浪猫狗并为他们寻找主人开始,他开的果冻医院就成了流浪动物的定点医疗机构。后来宋沧成了果冻医院的股东,无论何时捡到新猫新狗,都带到医院让朱杉治疗。

故我堂里书籍、杂物太多,宋沧不敢把狗带回去,一般只带两三只猫。猫偶尔闹腾,偶尔温顺,宋沧很喜欢。

虽然喜欢,但他从不养久。和猫培养感情是不容易的,它们不容易被人类驯服。宋沧最多只养半年,半年之后哪怕搭上一堆赠品,他也要把猫送走。

这是个古怪习惯,但朋友们都已经习以为常。“他不喜欢稳定的、长久的关系。”朱杉问路楠是不是宋沧女友,得到否定答案才继续说,“也跟他从小的生活环境有关。他爸妈做生意的,有个姐姐,比他大很多。爸妈出门工作,姐姐上学,宋沧没人照看,从小就被锁在小房间里,看书做作业,根本不能出门玩儿。所以他上大学之后就像脱缰野马,拉也拉不回来。让他长期养宠,那是绝对不可能的,首先他自己就是个没定性的人,就爱到处乱跑,怎么照顾宠物?”

路楠听得津津有味,这些事儿宋沧是绝对不会跟她讲的,她对宋沧的了解实则少得可怜。“那他为什么会回到这里?”

“因为故我堂在这里。”朱杉说,“他没跟你说过故我堂的来历?”

回去的路上,路楠给宋沧发信息汇报三花猫的情况。宋沧回了个电话,路楠盯着手机看了十几秒才接。她印象中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像贴着她耳朵说话。

沈榕榕把着方向盘,示意路楠开免提,无声地讲:我要听听流氓又撒什么谎。

宋沧声音很好听,嗓音没有抽烟人士惯常的沙哑,尾音带一点上挑的小尾巴。看不到他的时候更能察觉到他声音中的许多起伏和变化,比如他故意用温柔的口吻道谢:“谢谢,你又帮了我一个大忙。”

路楠调整情绪,很冷冰冰地回答:“三花没病。”

宋沧:“没事,进了果冻医院,山猪总能给我查出点儿毛病来。”

香樟园的物业给滞留小区的人提供了隔离住所,宋沧要在那里度过整整十四天。他叮嘱路楠出行注意防护,唠嗑好久突然问:“这段时间,你能帮我看着故我堂吗?”

沈榕榕吹了声口哨。路楠想都不想:“不能。”

宋沧:“我会给你钱,就当帮我看看小猫吧。它们怕生,高宴现在又不在,我只能麻烦你。”

世上就是有这样的人,纵然你知道他的可怜巴巴是七分戏三分真,你也难以硬起心肠拒绝。路楠知道他又在做戏,踟蹰着不想答应。这人还没为那天的冒犯行为道歉,也没有解释他对自己到底是什么态度,更没有……

拒绝的理由很多,路楠还没想透彻,宋沧又说:“两周,每天只需要帮我看店,处理一些日常的事情。劳务费一万,够吗?”

路楠果断:“成交!”

沈榕榕几乎和宋沧同步笑出声。路楠伸手去捏她大腿,沈榕榕无声地笑得更夸张。两人听见宋沧那刻意的,但仍旧很好听的声音:“路楠,谢谢你。”

路楠就这样成为了故我堂的临时员工。

故我堂面积不大,二楼路楠上不去,她每天进店的第一件事,就是点开宋沧发来的长达数页的注意事项:开门先打扫卫生,保持书架清洁,消除异味,把可以低价售卖的书放到门外架子上,给花圃浇水,给猫们补充猫粮和饮水,并整理好前一夜的三猫争霸战场。

除了这些杂活之外,更重要的则是接待和应对到故我堂来的客人。

拜访故我堂的客人分三类:随意走进来的顾客,有目的而来的顾客,以及和宋沧有私交,来看新货的顾客。第一种寻常接待,第二种则必须跟宋沧沟通——为了和店主保持联系,路楠不得不加了宋沧微信。第三种则容易得多:先聊一会儿天,说说宋沧如今窘状,各自笑一会儿之后,主随客便,只要客人不招呼,路楠便任由他们在店里活动。有时候客人有要求,宋沧和路楠就相互配合,在拍卖网站上哄抬客人拍品的价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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