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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鹅绒之夜(48)

宋沧拽了拽手里的气球,说:“还给你。”

他抓起路楠的手,按照之前的记忆,把系着气球棉绳的指环套入路楠中指。

路楠:“……”

她脑中轰轰地想起沈榕榕的告诫。大师,你错了,路楠想,还不到五分钟!

这动作实在太像婚礼上交换戒指,宋沧套到一半,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倒不是伪装,而是确实没想到,毕竟满脑子装的都还是路楠刚刚的大哭和她说的往事。

“不好意思,”宋沧想把指环拿开,忽然转念一想:现在正是绝好机会。他干脆地把指环缓缓推到路楠手指根部。

路楠瞥他,口罩上的眼睛微微眯起。

宋沧:“好像戴结婚戒指。”他也笑,是那种路楠一直都很熟悉的,带一点儿心机和坏念头的笑。

奇怪得很,这人坦荡时可爱,戴上面具开始伪装时也可爱。路楠握拳又放开,伸展手指,像看戒指一样看那枚普通的铝制指环,配合他演戏:“好闪啊。”

说完她扭头看宋沧,想起的是在挂断电话之前,沈榕榕千叮咛万嘱咐的一句——“对付这种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比他更出其不意,让他以为你已经中计了。互相演,懂吗?反正你也不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别的,开心就好。其实你很擅长演戏,我信你。”

谢谢你,沈老师。路楠不知道自己是否擅长,但她对这种事儿,确实有很大兴趣。

她拉住宋沧的衣服,让他低下头,自己则踮起脚。

隔着口罩的亲吻触感古怪。路楠闭眼,她有点儿享受这个奇怪的、甚至没有接触到皮肤的吻。两层口罩,她想,这样够吗?这样会让宋沧中计吗?

宋沧的手忽然揽紧了她的腰,掌心温度透过薄薄的春衣,传达到皮肤,让路楠心跳加速。她把宋沧推开,拽了拽口罩。

宋沧不松劲,眉毛挑了挑,看路楠。

路楠:“没意思。”

宋沧不让她挣脱:“是跟我接吻没意思,还是隔着口罩没意思?”他作势拉下自己口罩,“我们再试试。”

“都没意思。”路楠装作叹气,再次推开宋沧。

宋沧眼神复杂地看她:“路桐。”

路楠:“继续叫我路楠吧,十几年了,也都习惯了。”

宋沧装作不满:“那不行。强吻我的这个,肯定是路桐。”

路楠笑出声。如沈榕榕所说,她心情确实变好了,于是勾了勾手里的气球:“不是说带我认识伤心咖啡馆的主唱?”

结束表演的伤心咖啡馆乐队在角落和前辈们闲聊。宋沧隔很远就开口打招呼:“小告!”

主唱小告听见声音,转向宋沧这边,冲他招招手。

她并非完全失明,但双眼视力很低,失明也只是时间问题而已。宋沧把路楠介绍给她,她眯起眼睛打量路楠,和她握手:“你真好看。”

路楠:“你头发真多。”

宋沧笑得夸张,小告掀开浓密长发:“做造型戴的假发片,你摸摸。”

伤心咖啡馆的成员接二连三来跟宋沧打招呼,宋沧再次化身花蝴蝶,在人群里左右逢源。

“……他以前真的是你们的主唱?”路楠和小告坐在草坪上,打开了一罐啤酒。

小告以前是相当出名的刺青师,把刺青玩成了一种艺术,制作的作品无比精细,且色彩强烈,充满想象力。宋沧对一切有意思的东西都充满兴趣,他上大学时组建伤心咖啡馆乐队,大三结识小告,一听小告的嗓音,立刻约她加入伤心咖啡馆。

“你听过他唱歌吗?”小告问,“他唱得可好了,但是他这人对什么事情都只有三分钟热度。脑子好是好,但他不会长时间固定地做一件事。他当时想退出乐队去研究什么雕塑,还是木刻,但乐队不同意,他最后找到我。当然,那时候我眼睛还没出事。”

路楠真心实意:“你唱得可比他好太多了。”

小告哈哈大笑,和路楠碰了碰酒罐子。头顶有几盏灯,路楠眼尖,看见小告左手手腕上刻着四个数字。数字并不是简单的一笔,而是由无数细碎的图案组合而成,细看才能察觉它的精细。

这位置令路楠感到熟悉,两口冰啤酒下肚,她想起来了:梁栩手腕上的刺青。

“你们会给未成年人刺青吗?”她问。

“别的人只要有钱就会,但我不会。”小告说,“小孩儿来刺青,大多都是一时冲动,回家没多久就后悔了。刺的时候疼,洗的时候也疼。我不会帮这样的人刺青。”

路楠牵着她的手端详。“这是什么数字?”

小告:“我初恋男友的忌日。”

路楠慌了,结结巴巴:“……对不起!”

小告狂笑:“抱歉,是我家小狗的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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