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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鹅绒之夜(55)

原来母亲也会这样愧疚。路楠没有回应她的呼唤,与路皓然告别后离开了。

从出生开始就住在这儿的宿舍区,原本是父亲单位分配的房子。许多熟人搬走了,许多老人离开了,只有年年月月按时开花、结果的榕树一如既往。路楠走在被榕树枝叶切割的路灯里,哭出声来。

她那久久压抑的自我,被宋沧呼唤苏醒,正一发不可收拾地敲动她的身躯和心魂。

跑到宿舍区门口,远远就看见沈榕榕的机车。沈榕榕把头发放下来,正靠着机车吃棒棒糖。

路楠朝她奔过去,紧紧地抱住了她,放声大哭。沈榕榕一头雾水,但立刻以更紧的力道拥抱她,无声给她支撑。

路楠有太多太多的话想告诉她。关于音乐节,关于宋沧牵她穿过的晚风和星空,关于宋沧的问题,关于那颗气球,关于周喜英和她自己。沈榕榕没有问,也没有说一句话,衔着棒棒糖任由路楠靠在自己肩上痛哭,偶尔轻轻抚摸她有些冰凉的长发。

等路楠哭够了,沈榕榕给她擦干眼泪:“成小兔子了。”

路楠挽着她的手,有种难得的安全感。“回家。”她靠在沈榕榕肩上,“我跟你说昨晚的事情。”

沈榕榕:“不想听流氓的事情。”

路楠用还带鼻音的声音笑:“那我不说了。”

沈榕榕跨上机车:“你先说,听不听那是我的事。”

路楠坐在她身后,抱着她的腰:“你是不是又瘦了?腰好细。”

“忙死了,店铺一直没找到合心意的设计师。”沈榕榕发动车子,机车隆隆作响,驶了出去。

“你不是喜欢故我堂的设计吗!故我堂是钟旸设计的,我帮你问问宋沧看他认不认识人……”

路楠的话被迎面狂风吹跑了,沈榕榕一句也没听见。路楠说了半天,沈榕榕在红灯前停下:“你手机是不是在震?”

是宋沧打来了电话。

“来故我堂。”宋沧言简意赅,“梁栩在我这里,她带来了一个视频。”

第二十四章 但路楠就是他的救命稻草。……

宋沧发现梁栩的时候, 她已经在故我堂外面徘徊了很久。

孤零零的一个女学生,又不是周末假日,她站在行道树下, 一双眼睛直勾勾看故我堂门口。三只猫蹲在店里瞄她许久, 宋沧才察觉门外头有个幽魂般的人物。

他开门时气流牵动风铃, 霎时间声音大作。原本发呆的梁栩吃了一惊,宋沧大步走到她面前,低头看她:“进来说说话?”

梁栩和宋沧相互之间从未真正见过。宋沧不知道她突然来访,是为了许思文的事还是路楠的事。

“你知道我是谁?”宋沧单刀直入。

梁栩缩着肩膀坐在沙发上, 半天才翻起眼皮看宋沧。“我知道你是许思文的舅舅。”她说,“我见过她到你店里来。”

宋沧不说话,沉着目光看她。

梁栩这样的年纪, 又不像章棋那么难对付, 她很快在宋沧阴沉的眼神里败下阵来。

“思文是自杀,但是又不是自杀。”她说, “我有证据。”

路楠抵达故我堂时, 宋沧正坐在二楼的楼梯上发愣。他撑着脑袋一言不发,路楠问他出了什么事, 他摇摇头,让路楠去找梁栩谈。

梁栩显然也被这俩人的组合吓了一跳:许思文的舅舅, 和许思文坠楼事件最无辜的受害者,竟然这样熟悉。但宋沧叮嘱过她不要多问, 她把手机交给了路楠。

手机里是一段镜头歪斜的视频。视频里有男孩和女孩尖锐的笑声。画面在一阵混乱后稳定下来, 有人握持手机拍摄一面墙壁。墙壁上写了大大的“拆”字, 贴满各类小广告,一个身穿亮黄色羽绒服的人站在墙壁前。从身形看是个女孩,但怎么都看不清面目, 羽绒服的大帽子把她整个脑袋都盖住了,她还戴着口罩。

画面中她伸手比划,还大声说着什么,但听不清楚。

“闭嘴!!!”有人大吼。握着手机的人后退了几步,把整个画面摄入。

除了墙前的黄衣女孩,镜头前还有两个人,距离她大约七八米。俩人都穿着校服,其中一个校服背后有醒目的“附中”字样。他们脚下有许多空酒瓶子。

“到你了,梁栩。”穿附中校服的男孩对身边女孩说,“上啊。”

那时候的梁栩头发比现在短,她回头看摄录视频的人,不料章棋抬腿踢了她一脚。“动手,立刻。”章棋从地上拿起一个空的酒瓶子,“要不你和她换一换?”

梁栩接过酒瓶,仍在犹豫。章棋冷静地发声:“我数三声。三,二,一……”

话音未落,梁栩把酒瓶朝墙边的黄衣女孩扔去。酒瓶在距离女孩还有两米左右落地、碎裂。声音让墙边的女孩发抖。她捂住自己的头蹲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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