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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师拒绝加班(244)

萧峋并无慌乱之意,何时舍,何时弃,何时进,何时绕,皆井然有序。

砰!

夜空中绽放烟火,勾勒出华丽缤纷的弧度,人群喧闹沸腾。奏乐声又起,花车巡游至南迦宫前,舞者们使出浑身解数,在车上旋转起舞,是今夜最盛大的节目。连夜风都吵闹。萧峋和老人都不投以关注,心思唯系此间一盘棋局。

萧峋不再使那些奇袭招数了,全副心思都落在了“计算”二字上,在脑海中不断排布推演。

对方是强敌,可萧峋的算力亦极强,否则不会精通占算之道。

老人落子变得犹豫,萧峋思考的时间越来越久,但走的每一步,依然果断。

星辰渐转。在犹如被点燃的喧腾之后,贡布节的祭典进入尾声。而尾声之后,不仅是萧峋的棋摊,整条街都冷清下来。店铺打烊,支摊推车收起,长辈携幼童归家,丈夫唤妻子返程。

棋摊上的两人还是对坐,老人又看了一眼萧峋,视线落回棋局中。

“你如此年轻,算力却是惊人。”

萧峋下到此时,已使不出技巧性的东西了,全靠计算,维持住白子紧咬黑子、寸步不让得局面。

老人凝视这盘棋良久,久到风将残留在街上的食物香气尽数吹散,将手里的黑子放回棋篓,叹声道:“我下了一生的棋,除去最初那段年岁,再无人赢过我。”

“过奖。”萧峋满身是汗,心弦紧绷,这一刻终于轻松,拱拱手,笑得谦虚。

老人摇头:“我算不过你。”

萧峋问:“您打算认输了?”

“承认自己不如人,并非可耻之事。”老人笑了一声,看向萧峋的目光极富欣赏,“说吧,你有什么请求。”

“我想请您出手,治一个人。”萧峋道。

老人的神色变得古怪:“我还以为……”这话没说完,便转了话锋,问:“是什么病症?”

“经脉碎裂。”

“何种程度?”

“尽碎。”

密宗的活佛沉默了。

有只小虫爬上棋盘,沿着其上的一条经线前行,遇到棋子,先是小心翼翼试探,尔后绕行。老人敛低眸光,注视它几许,叹道:“我治不了。”

他虽被尊称活佛,但到底不是真佛,逆转不了这人世间已成的事、已定的命。

萧峋的期冀落空,神情说不上多难看,但整个人显而易见的垮了下去。

“但我可以给你指一条路。”老人抬头一望天穹,低声说道,“往西去,若能寻见一片莽林,遇上一条河流,说不定便能得到你想要的。”

“多谢指点。”萧峋眼神重新亮起来,起身郑重行礼。

老人摆了一摆手,从席间站起,转身离去。

谢龄在远处,一个他能看见棋摊、但从在棋摊上难寻见他的位置。

密宗的活佛在街上行了一段路后,偏首过去,向他微微一笑。

谢龄心中并不惊讶,轻轻点了下头,算是致意。

谢龄先于萧峋回到小院,尔后不久,听见推门声。彼时谢龄刚于石凳上坐定,星辉和月芒透过树叶间的间隙将石桌照得斑驳。谢龄循着声音转头,萧峋弯眼露出笑容,走向他:“师父,我见到密宗那位活佛了。”

“我知晓。”谢龄道。

情理之中。萧峋便问:“那他与我说的,你也知晓了?”

“倒是不曾。”谢龄同棋摊离得远,并未刻意放开五感。

萧峋坐去谢龄对面,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下,伸了个懒腰,说起:“他说治不了你的伤,不过给我指了条路,让我往西,去找一片森林和一条河。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休息一夜再走。”谢龄摇头。

和一位擅棋的寂灭境大能对弈并非易事,萧峋需要充分的休息,恢复在棋盘上消耗的心神。

谢龄把在祭典上买给萧峋的放到桌上,率先回屋。

萧峋盯着石桌的东西不由笑开。

都是吃食,但凡街上卖的,这里应有尽有,而且仔细地用法器保存着,维持了刚出炉的温度和模样。

萧峋拿起离自己最近的一盒炸物,蘸上酱汁,吃了一口。

味道不错。

因为是谢龄带给他的,味道更不错。

谢龄一夜好眠,翌日清晨,在惯例的起床时间醒来。东方日轮还未升起,萧峋也还在睡,谢龄没去打扰,将自己收拾妥帖,坐在窗下看书。

鸟在院中啾啾啼鸣。一个时辰后,萧峋打着呵欠来敲谢龄的门。

“师父。”萧峋在门外喊道,嗓音沙沙哑哑。

谢龄过去给他开门,没在门口停留,很快又走回窗下,拿起方才看的那本书。

萧峋拖着散漫的步调进屋,眼皮耷拉着,一副没睡醒的模样。这家伙向着的方向是床,很有在这里继续补眠的意图,谢龄挑了下眉尖儿,却听他话说得正经极了:“那位活佛只指了方向,没有给明确目的地,也没说具体是什么森林什么河,所以师父,我们最好是徒步过去,坐云舟或许会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