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呢?”
叶晚星在问出口的时候想明白谢龄的打算,流露出不赞同的表情,继而坚定地说:“我留下,和你一起。我想,我并非是拖累,两个人一起,总比单打独斗的好。”
谢龄想了想,叶晚星是个倔强又胆大的姑娘,否则当年在镜川“山上”时,也做不出孤身一人夜闯人间道客舍的事,就算他不答应,也不见得她会放弃。
“行。”谢龄应下来,在心中叹息。
“我准备好了,行动吗?”叶晚星又用望远仪打探了一圈山中情形,取了个镯子出来戴在手腕上,握紧手里的骨扇。
“走吧。”话毕,谢龄长剑脱手而出。
离手剑。
这个瞬间,一道如练的明虹撞向招宝山,灵力磅礴难挡,山间石飞树颤。修行者联军设置的防护阵法腾转光芒,试图抵抗这一剑的威力。却是未拖延住片刻,剑气撞上时分,大阵化作碎屑散去。
——谢龄不想尝试太多次,直接使出了一击即碎的力量。
当!当!当!
招宝山上敲响警钟,修行者们惊呼着奔走相告。东面某一营地内,数个游天下境或踏剑或踏风而起,来到高空,和谢龄相平的位置。
这时候,叶晚星已隐去身形,潜入招宝山中。
“原来是雪声君。”这几个游天下境中,看模样最为年长之人开口说道。
谢龄看了这人一眼。
没见过,不认识,也没必要。
他甚至没和这几人纠缠,足尖一点,从云龟背上离开,落向招宝山间。
便是这短暂片刻,招宝山上的修行者已聚集起大半,由十几个游天下境带领,神情戒备警惕,但并不慌乱。
当医修被杀、多人中毒时,他们就想到了人间道会来袭击。
这样也好,人都集中了,叶晚星那边更好办事。谢龄将落点定于这些人面前,压目一扫,面无表情出剑。
剑光纷而不乱,素白衣袂迭旋,仿佛一场盛大的舞。
每一道剑光明灭之间,都有一个人死去。但从山坡上方而来的气劲不停不休。原因无他,人多而已。
谢龄面色不改,出剑沉稳,快而有序地清理可以算是阻碍的游天下境,将战线向前推。
冬日干燥的土地被血打得泥泞,铁锈般的腥甜和人死时的恶臭气息交织蔓延,让这里宛如炼狱。
“取那件封印的法宝!”从高空跟下来,一直游走在谢龄身后,尝试寻觅破绽和时机的年长游天下境高声说道。
在他看来,谢龄的打法根本是不要命。谢龄完全不避他们的攻击,任由刀气剑气在身上落下伤口,而这样一来,也就叫人难以从行动上找出破绽,除非他受到的伤害累积到一种程度,拖缓了他的行动,可那样一来,将伤亡难计!
他话音一落,谢龄对面、置身于队伍中段的几人立时开始行动,
轰!
轰!
轰!
动静自招宝山西面传出。
又是一次飞沙走石、枝断叶落,尔后更是响起打斗之声。
叶晚星完成了她的任务。
修行者们的队伍出现了明显骚乱,那个应是头领的年长游天下境再次下达命令,分出人马前去查探情况、稳定局面。
咻然一声,镶嵌着补天砂石的骨扇从天而降,在山林里数度迂回折转,顷刻间斩杀数人。
但杀的并非是被派出去的人,而是距离谢龄最近的几个偷袭者。他们境界低微,但手中握着较强的武器或符咒。
残影连片,骨扇飞旋一圈回到主人手中。粉色衣裙的女子现出身形,看见谢龄时,眼瞳不可遏制地一缩:“雪声君!”
此时谢龄四周,倒着如山的尸体,而他白衣尽染鲜红,发尾濡湿,衣角和剑尖一滴一滴往下淌血。
“雪声君可还好?”叶晚星来到谢龄身后,以背对的姿势低声询问。
“无须担忧。”谢龄平静回答。
“原来来的不止雪声君一人。”那个年长的游天下境沉声说道。
叶晚星警惕地扫了他一眼,对谢龄道:“雪声君,已经足够了,是时候离开。”
谢龄亦是如此打算。
死在他剑下的人不算少了,而这招宝山里的这些人,也不该由他一人来杀。该由那些失去家人朋友的人间道弟子亲自手刃。
再者,古松在这里安插了探子,他所做之事定然已由这人传入古松耳中。虽说这位师兄总是一副冷漠姿态,但知晓他以这样的办法对敌后,肯定暴怒不已。
……说不定已经提着剑在赶来的路上了。
想到这里,谢龄有几分心虚。
“离开?”年长的游天下境勾起唇角冷笑,“一个雪声君,一个叶山主,死掉这么多人,不吃亏。”
他身侧闪出四五道人影——是方才听他命令离去的那些。这些人共同抬着一个以黄金、檀木制成,镶嵌宝石玛瑙的九层尖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