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龟迎着谢龄的目光迈动脚步,凑近丹室几分,竟是想将头伸进来蹭谢龄。奈何脖颈太短,谢龄身前还横着条长几,云龟脑袋抬起低下,什么都没蹭到。
它落寞地把头收回去。谢龄绷不住表情了,又看一眼那个被云龟舔过的碗,无语道:“大哥,你也要炼体?”
谢龄想出去和云龟“探讨”一下这个问题,却见云龟那褐黑的、他曾敲过、站过、坐过的龟壳上,生出了一圈花纹。
谢龄再次睁大眼。
成长?进化?变异?
他心中浮现出好几种想法,但云龟似乎对自己的变化不知情,缓慢将自己挪了个位置,把四足收进龟壳,躲到树荫底下睡起觉来。
谢龄站在窗前没动,盯着云龟观察了两刻钟,确定它没有任何异常举动,松了一口气。
应该没事,但吃完药后身体上会多出点儿花纹?谢龄寻思着,把那枚仙品锻体丸端到面前。
那么吃,还是不吃?
费了好一番功夫炼出的仙品丹药,不就是有可能多出点纹身,为什么不吃?
谢龄念头转了又转,捏起这枚丹药送入口中。一嚼,他发现难吃得跟嚼泥巴似的,赶紧囫囵咽下去。
但除了难吃,并无别的感觉。
谢龄等待着可能发生的变化,但直到天上云层被吹散,日光亮得晃眼,一切都平静如常。谢龄目光由屋室外回到屋室内,把长几一收拾,关上窗户,离开丹室,快步走回寝屋。
他要照镜子。
寝屋里有面铜镜,谢龄选了个合适的距离,将自己从头到尾看了一遍。与云龟吃完丹药后的表现不同,谢龄没在自己身上寻见任何变化。
难道对龟不对人?还是时间没到?谢龄决定小睡片刻,起来再看。
却是不曾料到这一觉睡得这样久,睁开眼时一看,窗外已然一片漆黑。
夜深不知几许,谢龄猛一下起身,赤脚下床,点亮“台灯”,走去水钟前一看,寅时二刻。
竟是睡到了第二天凌晨?谢龄推测睡这样久应当是锻体丸的副作用,又一次把自己全身上下剥干净了,站到镜子前,检查自己外表有无变化。
还是没有变化。
可能真的对龟不对人。谢龄轻轻出了一口气。
谢龄又感受一番身体内的——依然没觉得有什么提升或不对。
修行一事,果然也不能一蹴而就,就连吃药都是,一颗药并无太大效果。他把衣衫从里到外穿好。
这一觉睡了太久,继续睡是睡不着了,他打算出去走走。
推门出去。
夤夜,道旁石灯笼里的烛光早已熄灭,唯见天幕几颗星辰相照。
宵风清寒,吹得谢龄素色的衣角在虚空里不断起起跌跌。他拢了下落到脸侧的头发,转身抬头,诧异见得立于斜对面的小楼二层窗户后,有光芒透出来。
这光谢龄眼熟,是他送的那颗夜明珠所散发出的,这两日到了晚上,萧峋都会把它拿出来照明。
谢龄一愣。寅时二刻,凌晨三点,萧峋竟还开着灯?
在玩,还是在看书?
无论干什么,熬夜都伤身啊小伙子。
上辈子死于长期熬夜的谢龄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劝导一下萧峋。
作者有话要说:
萧峋:正经修仙人谁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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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谢龄来到萧峋的小楼前,轻拂衣袖,喊了声:“萧峋。”
二楼朝西的窗户咯吱一声开了,探出个银发脑袋,语带惊讶:“师父?”
紧接着,说话的少年手在窗框上一撑,一跃而下,来到谢龄面前,弯眼执了个弟子礼:“师父。”
谢龄:“……”
谢龄被萧峋活泼的出场方式弄得有些无语。
萧峋依然是白日里谢龄见过的那身打扮,袖摆宽大的红色衣袍,银发不扎不束,胸前挂着个银色鹿角。
谢龄想起这几日萧峋都是穿这一身,没见过脏,但——
但他还是忍不住腹诽:你都不换衣服吗?
“时辰不早,你该睡了。”谢龄板着张脸对萧峋道。
萧峋比谢龄矮一头,离得近时,谢龄看他须得垂下眼眸。而萧峋仰起头,第一眼所见是谢龄盛着从他窗户里落下的细碎光芒的眼睫,漆黑仿若鸦羽,在眼尾拉出如这夜色般清冷美丽的弧度。
“我想把师父吩咐的事情先做了。”萧峋眼睛眨了一下,说道。
他吩咐了事情?谢龄一怔,旋即想起上午时候,他问了三个问题,萧峋和谢风掠都未答上来。
你还真是勤奋啊。但谢龄同时也清楚,这话可能只是借口。哪家的熊孩子半夜不睡觉被抓包时不扯点冠冕堂皇的话?
“不急于一时。”谢龄道。
萧峋却是一副不愿的模样,谢龄不由加重语气:“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