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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师妹(109)

如此想着,她跳下树,唤了声他的名字朝他走去。

夜烛略抬眸,见她散着黑青长发走来,头上有只红翅蜻蜓,身边跟着几只雀鸟,越发精灵的模样。

“你也是……初次?”她蹲到他膝前,抬头问他。

他没吱声,只是揉着灵鹿脑袋的手劲大了些。

“我毁了你的道行?”她知道,有些修士修的童子身,不能碰女色的。

“没有。”他闷道。

“那你怎么了?”南棠又问。

要不是修仙界不兴凡间那套碰了就要负责的规矩,她都要以为夜烛要让她负责了。

不过负责……也不是不行,南棠想着与他相处的时光,相依相偎的日子,起码她是不排斥的。

夜烛也不知道自己心里在发什么闷——他们之间,明明发生了什么,可又好像什么没发生。

一切没变。

“喂。”南棠伸手碰他。

指尖触及他魂体的那个瞬间,两人均又一震,夜烛猛地盯向她,狠道:“还碰?没玩够?”

南棠收回手,他起身走到旁边,续道:“虞南棠,魂神交融倘若放纵过度,也会……魂尽人亡的!你不想活了?”

他用了一个比较文雅的形容。

原来是怪她用力过猛?

南棠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看着他,夜烛忽然觉得她可能误会了什么。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是说……你的魂神之力不够,与我交融容易……总之,你日后不要轻易碰我!”夜烛解释了两句,看着她晶亮的目光又觉得解释不清,头疼万分,觉得自己在胡言乱语。

男女之趣,其实他也不是很懂,和她一样。

“哦。”南棠看着自己的手。

不能碰了啊?有点可惜。

“别想那些了。你一睡睡了十多年,还不赶紧修炼好从这里出去?”夜烛飞快转走话题。

提及此事,南棠终于正色面对。

十多年的时间,对她来说就如同闭上眼再睁开眼,她感觉不到时光流逝,自然对这十几年没有感觉,对夜烛自然也没有十多年未见的疏远感,但现下听他再度提及,心里也不禁感慨。

“都过去十数年……也不知外面如何了。”南棠感叹一声,又道,“修炼自是要修炼的,只是我如今情况委实特殊,无可借鉴,又要如何修行?若是南山师兄在这里就好了,还能问问他。”

“南山觉……”夜烛语气忽然一沉,带着淡淡的叹息,“不在了。”

“什么?”南棠不解此语何意。

“魔物侵攻重虚之时,南山觉殒身于十方古阵旁。”夜烛说完就见她晶亮的眼睛仿佛停滞了般,但他并没停,又接连报出许多名字。

死的死,伤的伤,重虚宫损失惨重。

这是他在被埋进禁土前所探知的一切,这十多年的时间发生什么,他便不清楚了。

南棠盯着地面缓缓坐到石岩上,一声不吭。

南山师兄不在了,常织织死了,宁霞峰没了,陆卓川他爹也走了……江止、夏淮、宋诣与程嘉月或伤或残,还有萤雪……

夜烛走回坐到她身边,他现在不是兽身,无法再像从前那样安慰她,只能陪着她静静坐着。

良久,南棠才轻轻开口:“我不知道我该如何修行。”

她可以肯定句芒春种在自己身上,她的锁情蛊与心魔都因为句芒春种的关系而解除,句芒春种的力量还能修复她身体所受的一切伤害,南山师兄说过,拥有句芒春种就代表着永生,而永生是有代价的,她永远无法修行高深的功法。

结丹失败不知与句芒春种有没关系,但以她的资质本就仙途艰难,如今失败想要再结金丹难如登天。

细忆她这些年的遭遇,起起伏伏当真是大起大落。南境冰窟险些丧命,却糊里糊涂自愈;接连失去青髓笋和太清莲,本是走火入魔的结局,却不想莫名其妙解了蛊,驱了心魔;终于能心无旁鹜地结丹,却又结丹失败;寿元将近她本要离开门派自寻逍遥,不想就差这一天时间,又遇魔物攻山;她眼见同门惨死,门派被毁,以命相搏开启大阵,本该就此死在十方古阵旁,可结果又在土里醒来……

老天怕是在和她开玩笑。

如今身揣重宝句芒春种,她也着实茫然。永生又如何?难道要她一辈子做个不老不死的筑基修士?

这条路该如何走,没有人能给她答案。

夜烛见她目光渐黯,知道她心中茫然,便起身朝前踱了几步后回头,断声道:“虞南棠,你可信我?”

“你我之间还需问这个问题?”南棠以为,信任与否,已经在那段生死与共的时光里与这亲密的接触中表达得淋漓尽致,嘴里说的哪里及得上行动的万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