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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师妹(11)

“一天天的,你脑袋里都想些什么?”夏淮摇摇头,扔了个瓷瓶到她怀中,“拿去,刚出炉的静心丹,心魔发作时服一颗,可暂时扼制。”

“多谢夏师兄。”南棠揣着瓷瓶道谢。

————

从夏淮那里虽然没能打听出眉目,但南棠有了个新的方向。自她从北境重伤醒转之后,除了不药而愈的伤之外,还有一件事透着奇怪。

她的心魔很久没出现了。别说心魔,连从前的嗔痴妒念,似乎都减轻了。

青髓笋被江止擅用,她虽然气恼,但如今想来,她的怒火也与往日不同。若是从前知道江止把她的救命药擅自给了萤雪,她恐怕已经压制不住心魔,生怨生恨生嗔,但就在见到江止的那一刻,一切都不同了。

因为江止夺笋救萤雪而动怒,与因为失去青髓笋而动怒,这两个原因在外人看来似乎没什么差别,但对她来说,却有天差地别。

一为江止,一为青髓笋,二者完全不能相提并论。

蛊虫催发的嗔痴怨恨累积了三十年,她常觉得痛苦,江止亦透不过气。这样的结局可能就是当初施蛊的魔修想要的报复,爱而不得,得而不爱,被迫绑定。

可今日,她的痛苦仿佛烟消云散。结修三十载,难有这般神清志明的时刻,仿佛回到过去。

江止为救萤雪夺她髓笋,她不妒;江止踏足云川,她不喜;江止离开云川,她不怨。

就连看到江止为萤雪疗伤,她也仅是生出一丝怅惘而已。

这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

天色微晚,山间早早暗了,唯云川上仍旧一片明媚。

殿上的冰桑盆栽还未移开,一棵已经枯尽,另一盆还生气勃勃。南棠满腹疑虑推门而入时,灵耳兔正仰面躺在完好的盆土上,敞着肚皮,跷着二郎腿,两根长长的耳朵都垫身下做了褥子,懒洋洋的模样仿佛手上再多根烟杆子就完美了。

听到动静,兔子“跐溜”弹起,改躺为趴,一双小豆眼和南棠的目光撞上。

“小家伙还在呢?”南棠两步走到它身边,俯身戳戳兔子的头,“饿了没有?”

她边说边翻出颗灵果喂它,灵耳兔伸出前爪抱走果子,也不吃,就扒拉。

南棠只当兔子警觉性高,不肯吃陌生人所喂之食,笑了笑走到莲榻前盘腿坐下,行气入定。

————

白眉峰,璩灵洞外的荒泽浮满点点萤火,宛如星河倾倒。

几声“啧啧”音起,有人踏过沼泽的水面,走到荒泽后的悬壁前停下。悬壁后的夜幕弦月如钩,偶尔有一两只兽类飞过,双翅大张宛如蝙蝠。

诡异的叫声响起,像婴孩的哭声,叫人发怵。

停在悬壁前的人却气定神闲,仿佛在寻找什么东西般四下看了看,又走到悬壁下的砂砾堆前,蹲身,拈起一抹发黑的砂砾置于鼻间。

片刻后她起身,喃道:“我的兄长,你这是逃到哪里去了?”

语毕,她以拇指甲锋划破中指指腹,一滴血液沁出,浮到半空,化成血蝶。血蝶在她身周绕飞了一圈,忽然朝着某个方向飞去。

她望着那个方向又喃喃道:“云川?五师姐?”

月色下,她的脸庞白得诡异。

这是个极美极美的女修。

第6章 萤雪

第一道曙光自云川的星顶上洒落时,虞南棠也睁开眼睛。

运气一个小周天,她身体内的真气果然如夏淮说的那样,虽然微弱却也顺畅,并没受到阻滞,丹田也一如既往的平静,积蓄的那点灵气无增无减,无波无澜,一切都和她去北境之前一般无二。

那昨日她从土里吸收了什么?吸收的那些东西又去了哪里?

虞南棠想着想着,一掀衣裳,露出小腹。

奶白的小腹平坦,不必吸气就呈现漂亮的肌理线条,这是多年修炼体术的结果,昨天的图腾昙花一现般消失了,像是她的幻觉。

但她知道,那不是幻觉。

依旧没有头绪的南棠有点心烦,她头一低,就又对上那双豆大的眼。灵耳兔毛球般团在她盘膝的双足上,长耳懒懒搭拉着,似乎睡了挺久,被她的动作惊醒,目光刚从她的小腹望向她。

虞南棠笑了,这倒是个聪明的家伙,知道找最舒坦的地方窝着。

“我听说灵耳兔生性机警灵敏,最是惧人,你怎么不怕我?”她理好衣裳,将灵耳兔抱起,纳入怀中。

这么亲人的灵耳兔可很少见。

灵智未开的小畜牲当然不可能回答她的问题,虞南棠也只是随口感慨,但兔子的目光格外平静,似乎没有兽类的好奇懵懂与警醒惧怕,清醒得不像兔子。

敢情这是只老成持重的兔子?

“如果我未生心魔就好了,就可以收留你,可惜……”虞南棠喜欢所有粘人的小动物,对这只灵耳兔亦不例外,只是想想自己那不定期发作的心魔,也不知哪天就走火入魔狂性大发,她收养兔子的心思就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