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垂着头,头发遮住了他的脸,看不清面目如何,吊在那里一动不动的,也不知道是昏迷还是睡着了。
而洛海天肩上扛着沉重的枷锁,脚下带着脚铐,正站在洛念初身边,目光呆滞,同样的狼狈不堪,同样的了无生气……
原本一头的乌发不知道何时花白了大半,萧萧白发半披散在头上,看上去足足苍老了几十岁……
再也不复曾经的意气风发……
听到牢门打开的动静,他猛然抬头,下意识开口:“狱官大人,念初昏迷了,求您……”
及看清来人,他一句话登时噎在了喉咙里:“太子……太子殿下!左相大人……”
他猛然扑过来,但他奔行太急,被脚下的锁链绊了一脚,重重摔倒。
精铁所制的枷锁砸在地上,发出刺耳的金铁交鸣之声,哗啦啦响个不停。
洛海天被脖子上的枷锁卡的喉咙一紧,差点就翻了白眼——
云隐冥叹了口气,俯身将他扶起:“洛王爷,几日不见,怎么搞成这个模样了?”
洛青羽暗翻了一下眼睛,这太子也真会做戏,他们搞成这个模样还不是皇家的‘功劳’?
她不理老泪纵横的洛海天,一双眸子迅速在洛念初身上扫了一眼。
见他虽然一动不动,但胸膛尚有起伏,应该没什么要紧……
“太子殿下,他们对……对念初用了刑,念初昏迷了,怕是不好了,求求您救救他……千错万错全是老夫一人的错,和他无干……”
洛海天又跪在了地上。他想磕头,但肩上的枷锁让他磕不下去,只弄的稀里哗啦一阵乱响。
云隐冥微微皱了皱眉,他原是有洁癖之人,刚刚那一扶已经是他的极限,他极力忍住想找个东西擦手的念头。
他抬眼看了一眼晕迷的洛念初,指尖一抬,一道淡淡的红光闪过,洛念初身子微微一抖,终于动了一动。
他先是一阵大咳,接连咳出两口血痰,这才慢慢抬起头,睁开了眼睛。
洛青羽心中微微一颤,只不过数日不见,原本英俊帅气的少年竟然瘦成了皮包骨!
☆、太子的诡计
洛青羽心中微微一颤,只不过数日不见,原本英俊帅气的少年竟然瘦成了皮包骨!
脸色青白,原本略略有些微圆的脸庞变成了窄窄一条,下巴尖的像锥子,头发脏乱的如同叫花子。
“念初!”叶昭沉不住气,快步上前:“你怎么样?!”
这是他姐姐唯一的血脉,又在他府里住了这么久,甥舅两个已经极有感情。
叶昭待他如同亲生子,如今见他这个模样,自然心疼的不得了。
他目光如电,落在旁边的狱卒身上:“为什么对他用刑?!他还只是个孩子!”
那狱卒低下了头,但回答的却不卑不亢的:“回相爷,这位小侯爷在监中诽谤圣上,如非太子爷有令,要好好看顾他,只怕他吃的苦头更多。”
叶昭:“……”他无法再开口。
诽谤圣上死罪,如果念初真不知道死活诽谤圣上,挨一顿鞭打倒也不算多。
云隐冥叹了口气:“念初,你太不懂事了,怎么好诽谤圣上?幸好……”
又看了那狱卒一眼:“他还只是个孩子,未免口无遮拦些,未必有心,这种话不要传到圣上耳朵里,不然又是一场是非。”
那狱卒恭恭敬敬点头:“是,太子殿下。”
洛青羽冷眼旁观,心头冷笑,没想到云隐冥倒是个会唱戏的,这一番做作自然是给她瞧的……
既让她看到自己弟弟的惨相,心急救他出去,又推脱了他太子爷的干系,还暗暗向她卖了一个好人情,让她对他感恩……
“诽谤圣上?”洛青羽忽然笑了起来:“倒不知道他诽谤圣上什么了?”
她声音娇脆,响在这暗黑的牢狱之中,银铃一样在每一个人的心头拂过。
洛念初猛然抬头,看着自己的胞姐,死寂的眼眸霎那璀璨:“姐姐!”
洛海天也猛然抬头,一双无神的眸子刹那睁大,死死地盯着洛青羽身上:“你……你是?”
洛青羽和他决裂时,尚是一个面孔黧黑的小丑丫头。
现在她的模样大变,刚才他一时竟然没注意到……
洛青羽相貌虽然变化极大,但嗓音未变,所以她这一开口,洛海天心中大震。
再听洛念初这一声呼唤,他心头像是被人重重一击,不相信地看着洛青羽,头脑里一片空白,也不知道是羞愧还是别的……
嘴唇颤抖了几下,才颤颤唤了一声:“云夏……”
他这个大女儿终于丑小鸭变白天鹅了,变得他几乎不敢认。
可是在看清她的容貌之后,他又无比肯定,这是他的女儿!
她现在的容貌和他的亡妻叶铃初像了六七分——
想到他之前对这个大女儿所做的事,他心中的愧悔排山倒海:“云夏……是爹对不起你……”
☆、太子的诡计
想到他之前对这个大女儿所做的事,他心中的愧悔排山倒海:“云夏……是爹对不起你……”
他恨不得狠狠再抽自己两巴掌!
他戴绿帽子不说,还替人家养女儿,把人家的女儿当成了宝,却将自己的亲生女儿驱逐出门……
这世上还有比他更悲催的人吗?
简直就是一场让人笑掉大牙的笑话!
从知道洛云潮是别人的种后,他已经不知道用头撞墙了几次,恨自己的糊涂,恨自己的愚蠢……
此刻见到已经蜕变成白天鹅的大女儿,他心中的愧悔更重,情不自禁伸出了手:“云夏……”
洛青羽眸光微微一闪,淡淡一笑:“洛王爷,我和你很熟么?”
她声音不大,却打击的洛海天脸色一变,僵了一僵,一张苍白的脸泛红:“云夏,你……你还怨恨爹爹是不是?”
洛青羽暗翻了一下眼睛。
她对他只有瞧不起,哪里来的怨恨?
怨恨也是要有资格的……
她只是替这具小身躯的原主人不值——
她懒得再理会洛海天,一双眸子又落在那狱卒身上:“说,念初到底怎么诽谤皇上了?”
她声音蓦然冷厉,吓得那狱卒一哆嗦:“这——”情不自禁看了太子云隐冥一眼。
云隐冥皱了皱眉头:“云夏,这种事还是不要重复的好……”
洛青羽眉尖一挑:“这种事怎能不审问明白?”
眸光又转向那个狱卒:“念初到底是怎么诽谤的?在什么地方?什么时候?说!”
她明明是个娇柔宛转的女孩子,这一沉下脸来,却自有一种威严气度,尤其是最后一个字出口,尾音猛然上挑,凛然杀伐之气溢于言表。
让那个狱卒又打了一个哆嗦,心中一寒,竟有惊恐之意直泛上来。
不过,他到底也有思想准备,愣了一下,回答道:“这,这位小侯爷说,说万岁爷不公,乱杀无辜……”
“姐,我没诽谤圣上,没有……爹爹可以作证。”洛念初叫了起来。只不过他伤势不轻,叫的声音不大。
洛海天也点头:“不错,念初不是那不知道轻重的孩子,他在牢里一直乖乖的,根本没开口说这个。”
洛青羽冷笑起来,一双眸子如电般盯着那名狱卒,冷冷地道:“你怎么说?!”
那名狱卒打了个哆嗦:“他在牢房没说,可是在刑房说啦。刑房的兄弟们可以作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