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万人迷里清心寡欲(202)

少年的脸很小, 有些宽大的衣领让他的脸可以缩到衣服里面, 头发长到了肩膀下方, 给人的感觉就是柔顺和乖巧。

——像极了曾经的黎渺。

谁也不知道在拉铂尔三皇子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只是听说在参加完联邦军校的入学考试后，身体就无缘无故的衰落下来。

任何事物都有可能引起他的病变，所以唯一允许进入的就是黎宿十八岁时的成人礼——一架战斗型机器人可以陪在他的身边。

“外面的蔷薇真的好漂亮。”

机器人看着黎宿抬起来头看向自己，眼神里面罕见的带上了迫切和艳羡。

只能歪过头轻声说。“可是，你的身体不允许啊。”

“我知道啊。”

黎宿趴在桌子上面扭过来头看向陪伴自己将近一年的机器人，长长叹了一口气，小声解释说道。

“可是, 我感觉自己好像活不了多长时间了。”

他的声音始终保持着冷静和平淡, 面对死亡的消息时几乎是抱着终于来了心理。

没有一丝害怕。

机器人看向说着这句话的少年, 确定从黎宿的眼中只有清澈, 扭过头不再去见他。

“你能形容一下闻到蔷薇花的感觉吗？”

说完这句话后黎宿也有些好笑, 自己难道是失心疯了不成，这种事情怎么能指望一个机器人呢？

“外面的蔷薇花是从汉萨白矮星移植过来的，那里一年之中只有春季，所以蔷薇一整年都在包围着那个星球。”

机器人的内核越来越滚烫，眼睛无限接近着金色，有些艰难地开口说，“那里的蔷薇有粉色、红色的，还有黄色。”

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所说的究竟有多么乏味无趣，下意识的停住了嘴巴，心里面有些恼火，怎么自己就长了这样的一张嘴呢？

“为什么不继续说了？”黎宿突然发问。

半闭着眼睛少年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显示出来了罕见的灵动。

“当你身处汉萨白矮星时，无数朵蔷薇将会在你靠近，红的像是最漂亮、最柔软的丝绸；黄的像是最娇嫩的花蕊……当你站在那里的时候，就连风都会悄悄亲吻你，然后让你体会到春天的存在。”

“听起来真让人心动。”黎宿打了一个哈欠，对于机器人所说的那个星球产生了幻想。

“如果我能够有机会见到一面就好了。”

“会有机会的，会有机会的。”

黎宿听着连自己都不信任的话，一下子笑出来，随后笑容消失看向那扇救了他一命、也是让自己痛不欲生的门，轻声说。

“对了，下一次就不要让塞缪尔再过来了，他的人生不应该存在我这样的污点。”

效忠于一个生父不明的孽种做什么，他明明有着更好的未来。

黎宿有些发麻的轻轻甩了甩手，不敢用力，因为谁也不能保证这样的动作究竟会不会损害到黎宿的身体。

“我真的好累啊。”

黎宿就算是平常再怎么骄傲、再怎么张扬，也掩盖不了他今年才刚刚十九岁，一个光是说出来就让人感到充满未来的年纪。

黎宿的眼睛里面满是疲倦，在白天的时候他从来都不敢透露出来半分。

他知道自己患上的这个怪病真的让所有人感到为难，但是他们依然选择为自己医治，黎宿非常感谢他们。可是一次又一次的治疗只能让黎宿苟延残喘，治疗之后咳嗽、呕吐、甚至于连路都走不了，现在更加是只能呆在这么一个屋子里面。

黎宿觉得那样的自己未免太过于难堪和无用。

“我以后一定要埋在一个很漂亮的地方。”

黎宿继续小声絮絮叨叨，感受到自己的手被握紧了一下，随之使劲反握回去，但是实际上那不过是很轻微的一下。

黎宿以前还会幻想过“是不是真诚祈祷的话会有神明可以治好我的病吗”之类无聊的猜想，后来则是想到能够活一天就是一天。

所有人都让我活下去，但是或许活着本身就让我痛苦，所以只能这样不生不死的活下去。

“你叫什么名字啊？”

黎宿趴在床上，看着一直坐在床上就这么陪伴自己的机器人，问出来了这句话。

“我没有名字。”

机器人看着黎宿莹润的脸，一瞬间明白了什么事情，加紧握住了黎宿的双手，那样的一个战斗型机器人竟然在时刻消耗着自己的能源，只为了能够让自己暂时拥有着人类的体温。

“我叫黎宿，”黎宿根本不理睬机器人的反抗，握紧了机器人的手指一字一句异常坚定地说，“我喜欢江海湖泊，也喜欢白天和极光，昼就有这个含义。”

“你叫江昼，好不好？”

“嗯。”

江昼利落的点了一下头，对于黎宿说出口的每一句话都言听计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