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沦深处(66)

“你的父母呢？我的意思是，家人，我似乎从没听你提起过他们？”

克里斯蒂安说出口之后小心地看着沈哲，担心是否自己会说到什么敏感的地方。

不过看起来沈哲并没有对克里斯的话产生太大的反应，反而是眨了眨眼，表情里多带着那么几分……茫然？

“我的父母，我也不知道，很奇怪，我的印象里是有父母的，但是对他们，我好像没有什么感情，在我的记忆里，我好像是被抱养的，我的父母也很平凡，我不了解他们，但我知道他们是我的父母。”沈哲说着，“就像是设定好的程序。”

“要走的每一步都是提前设定好的，没有什么风险，没有什么惊喜，我以为我会这样过一辈子的，但是在我的梦里总是有一些零碎的片段……”

说起梦，沈哲似乎没有知觉自己在睡觉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吧，克里斯蒂安想起了总是把自己蜷在一起抱住的睡姿，极度缺乏安全感的睡姿，克里斯无法分辨沈哲说自己失忆了几分真几分假。

就算他愿意相信沈哲，现在的沈哲自己都不清楚自己的状况。

“后来，我就遇见你了。”

“我的人生，才好像是活了一样，从没有色彩的世界，终于坠入了斑斓的尘世。”

沈哲说到这里，自己都笑出了声，“哈哈，虽然这之后，我们好像就是在一路逃亡了，而且基诺那个家伙也总是吵得不行。不过，我觉得这个才是我真正拥有的记忆。”

“眼中的整个世界，连带着纷飞的战火，都带着灼伤眼的绚烂。”

空气里的味道算不上好闻，这一刻某种层面上说，一点也不浪漫，并且一点美感都没有，周围都是树林，而且还有丧尸在徘徊。

但架不住两个人都自带滤镜，克里斯蒂安看着沈哲笑的开心，自己也不自觉地跟着笑了起来，目光依旧停留在沈哲身上。

对比起沈哲这种带着诗意的描述，克里斯蒂安认真的想了想，沈哲也算是个意外吧，在这末世之中的一个意外，或者说，一个惊喜。

克里斯蒂安确实没有对沈哲说完自己的经历，沈哲的存在让他总是想起那么一个人，不知道应该放在什么地位的人，虽然相处的时间并不算长，可是之前基诺说的那句话，让克里斯立马的就想起了那个人，实际上克里斯基本已经快忘记他了。

若要说相同，实际上相差的也不是一点点，但说不同吧，克里斯却总在沈哲身上看见那个人的影子。

“所以，我要找到我之前的记忆，我已经无法再忍受残缺不全的记忆了，或许从以前开始我就已经意识到了记忆里自相矛盾的存在，但是我依旧接受了它们，那个时候的我并不在乎记忆的真实与否。反正，日复一日也没有什么差距。”

“如果，我是说，如果，之前的记忆都是真的，你会怎么做？”克里斯蒂安提出了一个假设。或者说，这听起来比起沈哲说的那一切更为靠谱？

沈哲倒是没有这么纠结。

“那我就要感谢你了，给我的人生带来了这么天翻地覆的改变，我以前可是连去健身房都要靠着查看卡内余额来驱动的，现在在这个末世里，要不是跟着你们我可能也早就嗝屁了。”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其实，沈哲还真不一定会死。

没有被感染，身体机能发生改变，甚至开始跟那些东西有了心灵感应，听起来实在是太玄幻了，如果不是沈哲自己亲身体验了这一切，一定没有办法相信这些事情会发生在这个平凡的自己身上。

“啊……说起来，我好像忘记告诉你了。”想到这，沈哲才想起自己还没告诉克里斯关于感应的事情，“我好像又进化了。”

“进化？”克里斯蒂安觉得这个词用在沈哲身上有点奇怪，不过一时之间，倒也说不上来，毕竟沈哲已经很特殊了。

“嗯，进化，我想应该是进化，就是，我好像能感觉到那些东西了。”

沈哲指着不远处的天坑，“这周围也有那些丧尸，我都能感觉到，每一个，只要靠近我一步我都能有反应。”

这……克里斯蒂安一时之间找不到形容词，“呃……你的意思是你现在是个人肉警报器了？”

听起来有点奇怪，不过大概的方向是没有跑偏了。

“听起来还挺酷的？”沈哲似乎也想不到别的形容词，“总之，就是这样了。”

“会难受吗？”克里斯蒂安比较担心这一点。

“只是有感觉而已，没有那么严重。”再怎么都不会比做噩梦更难受了，说起来，沈哲一直都不知道自己的梦到底是怎么回事。

真实？那确实是的，每当醒来的时候疼痛的感觉都还依附在身体之上，意识似乎也有短暂的在另一个世界的滞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