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往的这整整二十六年来，从没有人像她一样带给过他这种感受，以至于当感觉来了的时候，他从没想过那是心动。
父母感情和婚姻的悲剧，让他从很小的时候，就下定主意，他这一生不会去爱任何一个女人，也不会去娶任何一个女人。
年少的时候，他这一辈子想要的只有山河梦。
山河梦破碎后，他想他这一辈子可能就这样了，顾氏企业、孤家寡人、孤独终老。
他是真的从没想过让自己的生命里多一个女人。
直到在老宅，他望见了她的眼睛……他开始频繁的被那双眼睛干扰，他睡了她……他被自己的失控吓到了，他逼着自己对她残忍，直到把她真的逼的从缠着他到开始躲避他。
他又开始心有不甘了。
大概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一次又一次的开始为她破例了吧？
冒着大雨去接她；看到她被欺负为她出头；知道她去找陆半城求助愤怒；看到痞子王伤害她奋不顾身的挡刀；知道她闷闷不乐就找了很多人陪她玩；从英国赶到法国去给她送生日礼物……
他一直就想不通，他为什么总是去做他不应该做的事？
直到陆半城刚刚一句一句的分析给他听，他才不得不面对这个他一直都在掩饰和逃避的现实：他喜欢上她了。
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的？
他不知道。他只知道，现在他意识到他是真的喜欢她时，他已经很在意她了。
或许在爷爷生日那天，车子来临，她推开他时，也或许更早些，早到她住进爷爷家的那一天，他第一次正视她的眼睛那一刻。
总而言之，他现在的生命里哪哪都有她的影子。
许多曾经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此时忽然就这般全都懂了。
爱情于他来说，一直都是一个很缥缈的存在，直到此刻他才知道，其实爱情很简单，真的很简单，就是一个人，一次又一次，不受控制的，为另一个人一再破例。
烟燃烧到尾部，散发出来的灼热温度，烫的顾余生从自己的沉思里拉回了神。
他将烟按灭在一旁的烟灰缸里，冲着许久都没开口的陆半城，回：“你是知道的，我从没想过要喜欢一个女人，也没想过要娶一个女人。”
因为这种想法太过于根深蒂固了，都深深地贯穿到了他的血脉里，以至于他被她搞得心烦意乱时，想过无数个可能，却从没想过那就是爱情。
可是现在想明白了，他又应该怎么做？
爱下去？还是放弃？
放弃？
顾余生的心跳忽的漏了一拍，心脏的深处，莫名其妙的就泛起了一种撕心裂肺的疼。
这种疼很熟悉，好像他曾经亲身经历过一样，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幻觉，随着这股疼，他脑海里竟然浮现出他不断的哭着说“对不起”的画面。
☆、255.第255章 爱就是，一再破例（5）
那画面很真实，真实的就像是曾经发生过一样……
顾余生的眉心蓦地就蹙了起来：“我是不是忘记过什么东西？”
他的声音说的有些低，很含糊，低着头吃早餐的陆半城没有听清楚，抬起头看向了顾余生，囫囵吞枣的将嘴里的东西硬咽了下去：“什么？你说什么？”
顾余生出声，蹙着眉，仍旧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他几乎将自己所有的记忆都掏空了，可是却没找到任何蛛丝马迹是和他刚刚说的“对不起”有关的。
难不成，刚刚真的是他幻觉了？
顾余生抬起手，按了按一夜没睡有些发疼的太阳穴，才意识到陆半城在看自己，语气淡淡的回了声：“没什么。”
稍停了片刻，顾余生又说：“吃早餐吧，吃完早点上楼休息。”
“喔。”陆半城应了一声，举起筷子。
或许真的是他幻觉了吧……顾余生晃了晃脑袋，将刚刚心底的疑虑甩开，也拿起了筷子。
……
顾余生和陆半城吃过早餐后，一同离开。
两个人谁都没有注意到，在他们身后的位子上坐了一个人，那个人的手机，开着录音。
一直等到他们消失在餐厅的门口，那人才关了录音，然后把刚刚录的对话听了一遍，这才满意的收起手机，招呼服务员结账，也离开了餐厅。
-
从法国回来的第二天，秦芷爱有个大电影要客串。
就在北京的郊区，因为是客串，戏份并不多，时间充分的大可以每天让保姆车来回接送。
秦芷爱心里清楚，游乐场那晚的事，也不能全怪顾余生，抛开感情不谈，梁豆蔻顶的是顾余生太太的身份，和其他人男人那般亲密，是谁也会生气。
那事是她的疏忽，她也占了一半的责任，可是想到秦嘉言的项链，秦芷爱还是有些不愿意面对顾余生，索性就和周婧商量了一下，干脆在拍戏的这几天，直接住在了京郊影视城的酒店里。
不过，拍戏的这几天，和在巴黎时一样，管家依旧每天准点给她来个电话。
从剧组出来，已是一周后。
头一天晚上拍了夜戏，睡眠不足，回到家，秦芷爱就直接上楼补眠了。
睡醒，已经傍晚时分，秦芷爱拿手机看时间的时候，发现有条未接来电，她只是看了一眼，就知道是谁，然后就披了衣服下楼，跟管家说是去散步，换了鞋走出别墅，在小区里找了一个没人的角落，回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好一阵子，才被人接听，里面传来的是真真正正的梁豆蔻的声音，很动听，跟缎子似的，又软又滑：“怎么这么久才回电话？”
“睡着了，手机调了静音。”尽管秦芷爱曾经被刻意的培训过学习梁豆蔻的声音，但是和本人的声音对比起来，还是略有不同，不过掩人耳目，倒也够了。
“哦。”梁豆蔻随意的应了声，就问了她关心的问题：“目前你那边没什么问题吧？”
“都还好。”
“那就好，辛苦你了。”顿了顿，梁豆蔻又说：“对了，这个月的钱，我打给周婧了，她明后天会取现给你，没什么事，我就先挂了。”
“稍等下……”秦芷爱出声阻止。
“嗯？”
秦芷爱握着手机停顿了片刻，问：“你什么时候可以回来？”
☆、256.第256章 爱就是，一再破例（6）
“嗯？”电话里的梁豆蔻似是还没想过这个问题，被秦芷爱问的磕绊了下，才开口说：“哦，你稍等一下……”
隔着手机，秦芷爱听见梁豆蔻跟人用英文低声交谈的声音，因为音量比较小，她听得不是特别确切，但是从一些英文字母里，她依稀可以猜出，梁豆蔻大概是问医生情况。
过了约莫五分钟的样子，电话里才传来梁豆蔻字句清晰地中国话：“我刚问了下主治医生，如果顺利的话，我下个月十号就可以回国了。”
下个月十号……今天是这个月的二十五号，也就是说，只剩下十五天的时间，真的梁豆蔻就要回来了，而她……就要离开了……秦芷爱举着手机的指尖，微微有些发僵。
她本以为梁豆蔻还要有一阵子才能回来，没想到她竟比预想中要早很多。
“还有别的问题吗？”电话里的梁豆蔻说完话后，看没人回应，又出声问。
“没，”秦芷爱回神，“没了。”
“虽然我回来的时间，比预期的时间早了很多天，但是你放心，即使这个月你只需要替我半个月，我下个月的那笔钱依旧会分文不少的打给你。”梁豆蔻以为秦芷爱刚刚问她什么时候回来担心的是钱，便将当初她们的约定又重新说了一遍，“那笔钱给你后，恰好够你偿还你父亲的赌债了。”
“谢谢。”顿了顿，秦芷爱又说：“那再见？”
“再见。”
……
挂断电话后，秦芷爱握着手机在原地动也不动，她脑海里想的全都是梁豆蔻告诉自己回来的那个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