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横舟+星垂+杂罗烂柯录(征鸿)+遥山+明日帝国(2)+番外

“那我们看看公共的新闻?”

“为什么一定要看新闻……”席雨眠有些不开心了。

费医生没有说话,也没有发出什么指示,他和席雨眠的面前就出现了透明幕的影像,那是费医生把他的网络外放了。

“公共”,在这个时代已经越来越少。可他的记忆中,高楼上有公共的电子屏幕,家里有公共的电视屏幕,他总是怀疑这样的记忆——他的记忆不成连贯,都是碎片,那是他生了一场大病的缘故。他对他的同龄人说起小时候看到的这些东西,他们都觉得奇怪。

他的同龄人,小时候开始脑子里就有了芯片,就能连接上网络。大概就像费医生说的那种,全能全知的神的感觉,因为连接了网络,想看到的想听到的,一念之间就可以接收到,世界上各个角落的网络,都会用具象的方式把你要看的要听的东西,直接送给你的大脑中枢,就算是听觉器官和视觉器官都丧失的人,也能看到和听到东西,也能和外界交流。

因为这只是近二十年来采用的新技术,老一辈的人一开始并不习惯。可是他们中的每个人也被被迫装上了芯片和网络,以免不能使用社会提供的服务。但他认识的老人家,很多不像年轻人那样随时随刻开着网络,他们始终还是不太习惯这样“看世界”的方式。他们有时候会像费医生这样,把私人的网络外放,以便告诉自己我是真的在“看”东西,而不是在“想”东西。可是年轻人并非如此,大概是因为出生不久就与网络共存,他们觉得关掉网络,用真实的眼睛“看”到的世界,反而有些怪异。

尽管对于连接上网络这件事,他没有任何怀疑或是排斥,他的记忆似乎让他接受了这一点。可是他对他的同龄人儿时没见过电子的公共屏幕觉得非常怀疑,他甚至感觉自己对网络不习惯的体验,更像他爷爷奶奶那一辈的人物。

“我总觉得我的小时候和他们的小时候不是一个时代。”席雨眠说出了自己的困惑。这几年来,他曾经好几次对费医生说过这个错觉,但费医生只是告诉他,这大概是那场几乎夺去他性命疾病的后遗症。

费医生的网络定格在了一个新闻发布会上。这年头很少有什么新闻发布会会引起全部人类的注意。人们各自注意自己感兴趣的领域,除非有什么特别重大的事件,强行提醒所有人的网络必须注意。

可是如果你不想被骚扰,只要像席雨眠这样关掉网络就可以了。只是,现代年轻人很少这么做,现代人觉得网络已经是自己神经系统的一部分,切断了网络,就好像不再是世界的一部分。

那个新闻发布会应该是很重要的,因为有很多人在现场,那是个很正式的场合。有了网络之后,很多时候人不必见面就可以一起做事,把许多人聚集在一起,只是一种仪式感,用来说明这件事非常重要。

席雨眠看了一眼数据,有三亿人的网络直联这个发布会。

有一名头发几乎全白的男性正在安静地等待着工作人员调试麦克风。

“他是谁?”

“他是我的同学,也许你听过他的名字,他叫林驿桥。”

就算是深山老林里的猿猴,应该也听过这个名字吧?这个人正是去年获得诺贝尔生理和医学奖的那位教授。

“他是因为什么获得了诺贝尔奖?”席雨眠想了一会儿,想不起来。尽管有网络,人可以全知,却并非全能,知识是知识,理解归理解,应用是应用,记忆是记忆,正是因为海量的知识,人类反而遗忘得更快了。

“神经系统信号编译技术。”费医生说。

席雨眠支着下巴,靠在沙发上,目光落在了屏幕里那位科学家的身上。也许在哪个角落的热点新闻里,他曾经看到过关于这个人的消息,可是他并没有仔细关注过他和他做出的事业。他对科学的事情漠不关心,他能肤浅地知道:啊,他们推动了世界的发展,人类又和过去不一样了。可是,这对他来说有什么意义呢?他每天依然该吃该喝,工作着,偶尔在梦里或者记忆里看到了一些旧时代的影像,偶尔怀疑一下“自我”,和一千年前的人类相比,他的需求也大概是一样的。

科学家的麦克风被调试好了。席雨眠有时候想,人类的科技那么发达了,可是有些东西还是和以前一样,比如调试麦克风,他们为何不发明一样可以直接让声音变大的装置呢?

大概是因为这种装置没什么用,赚不到钱罢了?在放大声音这一块,麦克风就已经够用了。

这位叫林驿桥的科学家,看起来和费医生差不多大年纪,应该有六十几岁了。他的脸上没有很多皱纹,可是他的头发几乎全白了,大概是由于这个发色吧,他看上去就是个老人了。他看起来非常消瘦,脸色也不算好看,总之并不是特别健康的样子。

上一篇:上瘾 下一篇:蝉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