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抑制剂失效后被迫标记了(229)

作者: 雲少 阅读记录

他的手上浸满了粘稠的血,牙里咬着季言礼的后颈,脊椎在他口中折断的声音像是清脆的竹节,季言礼的头从身上滚下去,双眸紧闭,苍白如纸,他抱着冰冷的残躯嚎啕大哭,周围流淌着成吨的血水……

有时场景又变成了他自己家的客厅,他又回到了杜槿死的那一天,暴怒的奚辰比记忆中的还要高大强壮不可忤逆,巨雷轰隆地震动着天空,青白色的闪电狰狞地闪烁,他扑上去跟奚辰拼命,但他又变成那副瘦小年幼的模样,不管怎么努力都还是差一点。

他疯狂挥舞着针管想凿入奚辰的后颈,身下的人却突然变成了浑身是血的季言礼,他拼了命想停下但是来不及,他变得越来越大,膨胀扩张到成年的体格,锋利的针管和青筋毕露的手,将他的后颈一击硬生生凿穿……

有时是暴雨夜的阁楼,轰然落下的雨幕瀑布般撞击着房顶,封闭的布满尘埃的密室里传来季言礼的哭声,他闭上眼看到季言礼在他眼前流泪的模样,清澈的眼睛像是无辜的羊羔,睁开眼发现正在施暴的是他自己。

闪电从窗外划过的瞬间,周围仿佛变成凝固的黑白默片,他是门外的人也是门里的人,他仰面倒下从高耸的楼梯上滚落,最后一眼看到自己青面獠牙地撕咬冰冷的尸体,他开口尖叫却发现手里粗暴攥着粘稠的黑发而嘴里满是腥甜的血……

每一个梦都在追他,亦步亦趋,层层紧逼,他看到季言礼向他走来就如同无数梦境里穿出的索命的鬼魂,他在梦里杀了他一千次一万次,每次从梦中惊醒却好像死的是他自己。

“学长,你不明白……”奚野埋首哽咽,嗓音低哑,滚烫的泪水从垂着的眼睑上滑落,落在季言礼的手背上。

“我真的想让你讨厌我,可我害怕你真的讨厌我。”

他这辈子最恨妥协,最恨认输,最恨面对无力改变的事情,但他竭尽全力都没有办法让季言礼后退半步,他被逼到穷途末路,被逼到无路可走,被逼到想大吼又想大哭。

季言礼轻轻揽着他的头贴在自己胸前,就像是在学校天台奚野对他做的那样,他摸着黑色的柔软的后脑,像是哄一个做噩梦的孩子,嗓音轻得仿佛害怕吓着他:“奚野,你知道那只是梦而已,你知道你不会伤害我,你也知道我不会死。”

奚野用力地摇头,他反手搭在大理石的台面上,五指猛地发力,嘎嘣一声脆响,坚硬的石块像是饼干一样被他掰下来一块,碎渣窸窣落在地上。

他将冰冷粗糙的石角放进季言礼的手心,又将他的手指攥紧石头:“你的骨头会比这更硬么?如果死亡不是意外呢?如果我看到的每个结果都是死亡呢?”

季言礼丢开大理石,捧着他的脸,逼他抬头看着自己:“奚野,我知道你恨你爸爸,但他为了你努力了很多年,你要相信他的药。”

“我不相信他。”

季言礼的目光追着他逃避躲闪的目光:“我不仅是相信他,我是相信你。”

“我不相信自己。”

“你看着我,奚野。”季言礼声音颤抖,琥珀瞳孔中的眼泪滴落下来,落在奚野的脸上,他嘴唇微微颤抖,可嗓音依旧坚定清澈。

他一直等,等到奚野看向他,他捕捉住那颤抖黑色的瞳孔,像是紧紧地抓住他伤痕累累奔逃躲避的灵魂。

……

“你不需要相信自己,你只需要相信我。”

第94章

整个客厅像是被土匪扫荡般一片狼藉,季言礼踮着脚尖跨过乱七八糟的残骸,从柜子高处抱出家用急救箱。

奚野坐在餐厅的椅子上,像个做错事的大狗抵着头一声不吭,手撑在两腿中间的椅面上,两脚分开翘在空中,脚底的血滴滴答答落在地上。

季言礼拎着急救箱,蹲在他身前,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教训道:“你看看!你自己看看都扎成刺猬了!在家为什么不穿鞋!你是感觉不到疼吗还是怎么的!我让你别走别走让你坐下你也不听我的!”

奚野:“……”

奚野别开了目光,揉了揉鼻子:“还不如我自己来。”

“别动!”

季言礼蹲着用镊子一点点把脚底的玻璃渣全部□□,有的扎得深得简直触目惊心,□□以后还得浇酒精消毒,浇上去的时候奚野的脚趾抓得紧了又紧。

整个过程漫长而煎熬,奚野中途换了无数个姿势,倒是季言礼展现出无与伦比的耐心,还跟他讲了个从前有个小孩因为玻璃渣子从伤口流进血管顺着血液循环进入心脏最后死了的恐怖故事。

奚野头仰在椅背边缘,无神地望着空白的天花板沉默了很久,最后开口道:“学长……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