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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星行(47)

作者: 晏榕 阅读记录

“往后吗?”

“往后污浊更甚,我自己来。”

于残霞散尽前,褚阳终于回到了家主的书房,陈月和南宫绝正在书房里,等着她大驾光临。对于自己没赶上饭点回来,褚阳的解释是,为避皇甫令眼线,在外晃悠了一会儿。

“姑奶奶诶……回来了就好,没伤着吧?”陈月拍拍这儿拍拍那儿,关心着褚阳的身体情况。

褚阳怪异地看了看自己,道:“云中君不能奈何得了我,何况皇甫令?”

“行,知道你厉害。”陈月招来身后带着药箱来的江桃,“桃子,给你恩公抹抹药,那脸上和手上不少擦伤。”

“好嘞。”江桃边答着话,边将褚阳按在凳子上,开了箱子一阵在褚阳身上面上捣腾。

褚阳有些无奈,这些许伤与她而言小得微乎其微,但也架不住江桃的郑重其事,只闭了眼睛由着她敷药了。

“南宫绝?”褚阳忽然睁开了眼睛,唤道。

“褚姑娘何事?”南宫绝应道。

“皇甫令在军演有没有其他的动作?”

“看上去没有。”

看上去没有,褚阳细细咀嚼这五个字,平静地答:“看上去没有,就当他没有。但他既已找准了南宫这个目标,过不了多时,一系列的打压就会出现,我们不能太晚反应过来。”

第19章 第十八章·相思

好一会儿后,江桃收起了药瓶药具,陈月见褚阳似乎有话对南宫绝说,轻声吩咐侍从送上饭菜,便带着江桃离开。

“少主,南宫少主。”褚阳提起玉著,边皱眉边动筷,“老皇帝和皇甫令早有除南宫之心,你知;我想要天下,你亦知。我无可否认我的处心积虑和巴蛇吞象之野心,自逼你收下血卫,我就是在迫使南宫成为叛臣。”

为了边吃边说话,她吃得很慢,说得也很慢,用语不像之前那样简短。

“不过,你也早就做好准备了吧。从前的经纬司也好、北山改制也好,还是缩减掌权人和下属的联系,都是更好地控制南宫吧?”

她就这么坦率地将事实说了出来……南宫绝微微收紧双拳,道:“褚姑娘不必这么说,南宫家不过是跟着家主的带领罢了。”

“是吗?”褚阳轻笑,“家主她其实一点也不怕南宫有危,她和萧清自恃本领,天下再乱,总能跑路,还未将皇甫令看在眼里。真正担责的人是你,若不是想保住南宫,你早就对我动手了——其实,你看人倒准。”

他立在那里,看着桌上的菜肴,一言不发。

“我并非除南宫不可。我用南宫,只因此地有我怀念之人。不用,我不过多一个棋子辨认黑白。但我不会忘记她、不会放弃她,她死在这里,我就要留着这里。”

褚阳说这句话时,语气平静,眼神浑浊不堪。

而南宫绝的心中,震动不已。

“我不需要你懂,但我一诺千金。”她拿起手帕擦了擦手,自若地说,“若来日南宫亡在旦夕,我能用我全力换南宫之生。”

自南宫易主以来,她从来以掌控者和棋手的角色出现,南宫家上下至都被她驱策,可又为何,她要做出此等承诺……

南宫绝抬眸看向她,褚阳还是原来的那个褚阳——她眉目冷冷地看着他,眼里映着的孤城没有一丝灯火。而她身上的沉稳内力告诉他,他没有办法干涉这个人的一举一动。

可她凝着这样冷的眼神,用波澜不惊的语气说:“不是诺给你的,诺给她的。”

鬼使神差地,他问道:“她是谁?”

“那个替我血祭的少女。”

对于褚阳,他应该愤的,他应该不平的,但他突然做不到。说到底,让褚阳有今天的,不正是南宫家吗?

他忘记了他是如何从书房一步步地出来的,等再清醒时已走到了自己的院门前。他隐约想起在出门时,看到了天枢阁阁主闻人铭,想来是仗着自己修为潜入家主居的。他那时只记起了闻人铭和褚阳关系匪浅,并未阻拦。现在想来,南宫家的守卫还需再周全一些。

说起来,天枢阁阁主和褚阳之间不太像是同盟,显然更为微妙。可天枢阁阁主不是个易相与的人,作为和各大势力休戚相关、又毫无瓜葛的天下谍报之主,能和皇甫氏周旋,绝不只靠安生避祸。

天枢阁隐世已久,因作为天枢掌权人的父母皆不知所踪,闻人铭自幼作为继承人生长于阁内,研读经典、修习武艺,甚少接触外人,按理他本不应如此通晓人情世故,但在乱世之中,他以玲珑八面,迅速令天枢阁闻名天下。谁也不知道那一副胸有成竹的笑靥下,藏着怎样的心思。

褚阳不了解这些,闻人铭也没同她说过。她只用手撑着头,靠在书案上看着闻人铭一步步走近,那一身藏蓝色的暗纹织锦,更显得他身姿颀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