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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星行(77)

作者: 晏榕 阅读记录

“罗刹主与她有话说,你不要……”

云中君敛了敛眉,将放在剑上的手撤回,冷然道:“你们,可还想杀我?”

若非怕搅扰褚阳的计划,有妨她想做的事,他定不会让她离开他的视线。

在前的一位女杀手见他眉眼一凝,秀彻如画,竟有些心颤,答话时也变得畏缩起来:“请先生客居等候。”

从日中,等到日落。

“式微之主回来了……而且,同罗刹主两人密谈了很久……现在还没出来呢。”

“这有何大惊小怪,式微之主素来与罗刹主举止亲昵……关系也不一般。”

云中君盘坐席上,手掐指决,闭眼冥思。本欲静心,却不自觉耳纳四方之声,所提及,不过褚阳而已。他已想到,褚阳一定是步步小心,为不将自己的身份在往生门前暴露,因此才要与罗刹主私下相谈。

他心中叹息一声,收起指决,睁开眼睛,看了看手腕处的玄色窄袖,想起褚阳握着他袖子上的鹤,说她与天命不对付的样子。

忽而风动,他霎一抬头,原来是褚阳拎着银面具回来了。她见了他,扬首道:“走了,我要住这风露亭一晚,先去吃饭。”

云中君看着她露出的那道深而长的疤,低声道:“疤痕。”

褚阳微微低头,回道:“这张面具,是我的印信,本不是用来掩瑕的。”

见云中君走来,她举起银面具,扣住一处关卡,抽出一个小银板,递给他,道:“认好,这是南境六州之主的章。”

云中君接过,那银板上花纹繁复至极,卷云纹卷草纹同绘,中有一栩栩如生的兽面,所张獠口中刻一个“褚”字,使人心生怵惕——这可不是一般银匠能做出来的。记下后,他递了回去,褚阳将此银板收回面具中,因银板与面具契合得太好,他都难以分辨出那机关的位置。

客房用膳时,云中君能看得出褚阳心情尚可,许是与罗刹主已谈妥。

“褚阳,罗刹主是男是女?”

褚阳顿了顿筷子,将腮里的东西嚼完,执筷的手落在桌面上,摇头答:“此秘事也,不可外泄。”

“罗刹主为何不露雌雄?”

褚阳颦眉,看了看云中君。他们相对而食,云中君显然只是象征性地动动筷子,因故可越过“食不言,寝不语”的礼仪,想来他身为景行宫掌门,修为当已辟谷大成,为人中半仙。

“为什么你被称为‘云中君’?”她反而问道。

云中君被反呛了一下,解释道:“景行宫弟子,姓不从父,取大道中义,名则单字,为称呼方便,取姓名全意而表。”

褚阳沉吟片刻,幽幽地问:“若你有亲子,姓不从父?”

云中君一骇,一口气没喘上来,连声低咳,面上浮出一丝绯色。

见他反应,褚阳才回神自己问了什么,懊恼地抬了抬筷子,说了句:“当我什么也没说。”言罢,便继续埋头吃饭。

景行宫里的人,天天坐在冷飕飕的山巅,看着天机仪和星轨仪记录,偶然有下山游历捡弟子的,应该也规定了不能长留人世间。参悟天道的人,估计都不怎么会眷恋十丈软红。景行山既然非景行宫内人不得往,那夫妻儿女就是有了,也不能一同生活吧?

这时,她倒想了起来,问道:“云中君,你下山快四个月,是不管景行宫了?”

云中君方缓过劲,答:“先师……曾云游三年未归,宫内诸事,皆托弟子处理。”

“掌门特权。”言罢,褚阳又起了箸。

南宫世家内,用帘遮着门窗的厅堂内正凉爽。谭仪正拿着陈月制作的魔方玩,她细长的手指翻飞得很快,活像一个高手。而她的夫君皇甫玦,在一旁同萧清谈论北郊防务诸事。

谭仪现在已将那魔方转得差不多了,不由叹息道:“月家主去了也有三四个时辰了,眼见天都快黑了,怎么还不回来?皇甫令北上南下都没抓到反贼,照理这几天舆论酿得也差不多了……”

“不是差不多,而是已经到人人皆愤的情况了。”皇甫玦对她回道,“我没告诉你,几日前,皇甫令也做了举措平息舆论,却因南宫家在北郊有口皆碑,北郊众人只认南宫不认皇甫令,以失败告终。”

“得幸四殿下在这里,国都派来的人,又被娘娘当了棋子,才能将此案送至刑部。”萧清的凝着眉宇,眼中担忧之意不减,“只是不知日后四殿下和娘娘该如何向皇甫令交代?”

“日后?”谭仪笑了起来,“那御医不是说了,夫君的伤,没个把月不能动吗?你南宫现在有镇北卫大将军,皇帝老头在上头,他皇甫令不会来硬的。”

“三位是否传膳?”江桃刚练剑回来,正寻思着张罗晚膳的事,却见堂内三人齐齐停了议论看她,“抱歉,奴……我是不是打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