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奔的五花肉(6)

“怎么，对我们这一行有偏见？”

“还好吧。”

她上个月才离开了该行业，说一点偏见都没有，那是骗人的。

而她，向来不习惯骗人。

“你要不要猜一猜，我是做哪个职业的？”

“导演或者美术指导吧。”

程卓脱口而出，想都没想。

在这个行业，摄影、摄助、灯光、录音、道具、场务全部都是工具男，在片场，是完全没有自己思想的。服化、场记、统筹通常都是女孩子来做。造型师、编剧倒是可男可女，但造型师一般肉眼可见gay气浓厚，编剧处在食物链最底层，不可能有他这种沉稳与自信。

“这么聪明的姑娘，不该只会做脆皮五花肉的啊。”

程卓听得一愣。

客人随后解释，“唐灿是我朋友，去年我帮她们学校拍开学典礼的时候结识的。”

关于他的事，程卓后来从唐灿口中，了解了个大概。

原来，他也是姓康，是个导演。

第8章 是个偶然

得知这位康导的全名是康佑明的时候，程卓的心弦似被无意撩拨了一下。

她有种微妙感觉，命运之神在它不该出手的时候，出了手。

“你家里，有哥哥或者弟弟吗？”

程卓试探着问。

第二次见面，在四环山的凉介亭。

前天，刚得到华影传媒大奖“季度最佳女新人奖”的胡小幂一高兴，送了众闺蜜人手一个粉红色的家用体重计。好久没称过体重的程卓，一回到租屋，就好奇地踩到了称面上。“54kg”亮屏一闪，陡然惊散了她守在美食店一整天的无聊与疲惫。她不甘心，扔掉手上的包包，脱掉脚上的鞋子，又踩了一遍称面，发现不过减下去一两斤，这才认了命。

她发胖了。

没错，她脱离了前些年一直怼着一台电脑工作，不怎么运动的状态，手忙脚忙了将近一个月，居然发胖了？！

足足胖了十多斤，医学界把这一现象称为过劳肥。

于是，她下定了决心，要瘦回到原来的46kg，决不允许超出1kg。

为此，她制定出了一套苛刻计划，比如，早上6点起床，爬到附近四环山上的凉介亭打卡，中午12点以后不能吃肉，晚上5点以后不再进食……

恰巧，在这一天的早上碰到为一家纯净水公司拍TVC，来四环山采风的康佑明。

“我们这一批出生的孩子，赶上了计划生育，家里有姐姐的都不多见，哪里会有什么哥哥或者弟弟？”康佑明想了想，又补充说，“在我之前，妈妈怀过一个宝宝，是个女胎。据爸爸说，胎像一直很稳。他们也没有什么重男轻女的腐朽观念，满怀期待，就等着胎儿落地。没想到，一次回老家探亲，妈妈下车的时候踮脚跳了一下，就这么滑胎了，说出来都没人敢信。唉，孕妇，真的是太脆弱了。不过，如果没有那次意外，姐姐顺利生下来，这世上也许就没有我了。”

“也就是说，你的出生是一个偶然？”

“对，我的出生是偶然。”

微风拂过他柔和的面部轮廓，传来他干净微哑的音色，“三天前，我来到S市，意外走进你的美食店，吃了辟谷结束后的第一顿肉餐，满足极了；三天后，我为新接到的一单生意来四环山采风，半路上脚痛发作，在凉介亭小憩片刻，正打算继续上山的时候，没想到，又遇到了你，也是偶然啊。”

程卓猜不出他这话里有没有隐含的意思。

只隐约觉得，两个人才刚认识几天，还没有熟到可以添油加醋乱侃，以至引人遐思的程度吧？

“你说，我们是不是很有缘？”

说这话时，康佑明一直盯着她看。

直看得她转头看向别处，装作在看风景，装作如少女般幼稚，会为了两只飞来飞去的黄蝴蝶拍手笑跳，“呀！太可爱了～”

她想，艺术家都是这样的吧？习惯了用经过艺术加工的浪漫语言来描述一件事情。

说不定，此刻的自己，已经成为了他灵感的一部分。

他兴许是在说台词呢！

第9章 胡小幂与张年年

打卡完今日晨起减肥计划，程卓还要下山去，打理美食店一天的生意。而康佑明，已定了中午飞离S市的机票。

所以爬完了山，他们还是回到“飞奔的五花肉”。

这个时候已将近九点半了，程卓接手这家美食店以来，从未这么晚开过张。不得不说，他们一路上话题越聊越多，越聊越是投机。孔雀开屏，最是迷人。恰巧他开屏的对象，是个冰雪聪明的女孩，且词汇量丰富，能适时地抛出溢美之语，或娇嗔着同他调侃对呛，令他没有白白开屏一场，一切都恰到好处。

而她面对他，也不像最开始时那么拘谨了。